“XXX” VS.『S』- 世界的敵對者 第六章
一座傳說中能實現所有願望的「奇蹟都市」然而在奇蹟背後…
被譽為「奇蹟都市」的「淺城」亦擁有「吞人之城」的別稱;都市傳說的劇場已拉開序幕`停止時間的能力;潛伏在城市的連續殺人魔;支配城市夜晚的不良少年團體;趨於瘋狂的連續縱火犯;鬧鬼大廈的惡靈,無盡的都市傳說…
第六章 Chapter 6
當小林回到公司時,設計部辦公室的氣氛已經沒有原先那般苛刻了。同事們似乎沒有注意到小林的歸來正忙著自己的事情。又或者,他們刻意無視了小林。
但不管真相如何,小林都習慣了這樣的情況,他甚至對同事們這種冷漠的對待感到安心,情緒低落的他現在不想在承受那些毫無必要的壓力與視線。
另一件讓他慶幸的事是︰在女僕咖啡廳的交談是今天與上司的最後一次見面,之後上司就再也沒有踏進公司一步了。這讓小林能專心栽進工作裡頭,藉此洗刷掉今天不愉快的記憶。
晚上六點,小林離開公司。
上司的攝影機正躺在小林的背包裡頭。
小林帶走攝影機的原因,只是不想讓尚留在辦公室的同事們撞見他將東西放在上司桌上的畫面。小林覺得只要這麼做了,就會讓同事們產生自己與上司似乎存在某種合夥關係的臆測。
——與其被人如此誤會,那還不如一頭撞死!
…跟這種沉重的未來相比,背包中的迷你攝影機讓小林在回家路上讚嘆著現今科技竟然如此進步,明明是構造精密的機械卻能做到幾乎一點重量都沒有。
“媛川被盯上了。”
小林的腦袋就像是跳針的復讀機般不停重複著這段話。
他不曉得上司所說的究竟參雜著多少真實。甚至依上司這個人的品性來判斷,他的言行就像電視劇上總是承諾帶孩子到遊樂園的父親般早已信用破產。
但即使是這樣,上司的那番話卻像是倒影般,即使偶爾融入其他陰影中消失無蹤,但卻依然緊緊跟在身後,無法甩開。
小林開始回憶自已與媛川之間的互動,但他實在是感覺不到媛川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我究竟是對媛川抱持著怎麼樣的感情呢?”
遥望夏月,難以忍受的情感自小林的心底浮現。
“我…到底了解她什麼呢?”
說來還真是諷刺…其實上司說的一點都沒錯。比起媛川,小林甚至更加了解、認識自己的老闆是個怎麼樣的人。一方面是他的確比其他人更頻繁被老闆叫進辦公室嘲諷,另一方面是小林直到現在才發覺︰自己至今都不曾想好好去了解媛川。
他刻意不去探究關於媛川的一切。只要自己還與媛川維持著友好關係就已經滿足了。而至於關於這段關係究竟會走到什麼地步的這個問題,都被小林歸類為低優先度程序(Lower-priority processes)壓在重重工作下,永遠沒有排到處理的一天。
但就算不明白自己對媛川的感情究竟變質成了怎麼樣的東西,小林也打從根本不能容許這件事情存在。他只知道︰就算這件事情發生的真實性微弱到像是剛冒出土的芽苗,自己也會將腳跟用力向其蹬上;毫不猶豫的輾爛它!
就算毀棄自己曾立下的承諾也好、就算事後要付出無從支付的代價也好、即使最終發現媛川根本對自己沒有任何一絲感情,全都是自己噁心的幻想也好,小林絕對會為了媛川使用能力。
那個溢滿哀嚎/狂笑/紅點的空間…
小林絕對不會讓那個夜晚的遺憾再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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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搭上公寓電梯,電梯緩緩攀至四樓敞開門扉時…
——公寓的走廊,被一名高中生堵住了去路。
那名高中生雙手捧胸、兩腳與肩同寬、以儼然宣誓走廊已納為自己領土的姿態霸佔走廊中央。從高中生身上所散發出的獨特氣質,將空蕩無趣的走廊幻化成了黃金宮殿的廊下。
「…」
小林皺緊眉頭,望著這即視感滿溢的景象。
不過話說回來,小林甚至不能肯定這個佔在走廊中央的人到底是不是高中生…
…精確描述的話,那位霸佔走廊的︰是一名個頭嬌小,以至於看不出實際學齡的外國女孩。
女孩有著黃金煞羨的長髮與珍珠不敵的白膚。在白熾燈的直照下,女孩的髮隙瑩耀著星點金光。
她身著袖扣繡有紅菱格紋的短袖夏季制服與紅白黑三色交錯長及雙膝的蘇格蘭裙,並將同風格的制服外套繫在纖細的腰上。由於小林經常在通勤路上見到高中生,他判斷這名金髮女孩身上的學生制服並不屬於淺城市在地高中之一。
小林不明白該怎麼形容少女帶給人的氛圍。
倘若諫草帶給他的感覺像是不幸遭遇到顛覆常識的超巨大生物的話…那金髮女孩帶給小林的感覺,就像見識到遠超世俗的稀世珍寶時所出現的強烈疏離感。
那是會讓所有人都會一齊產生自己永遠無法與其比肩的絕對自我暗示。
一切世俗凡物都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自我泯滅——女孩散發的氛圍,是如此毫不遮掩的張揚著自己對待這個世界的方式。
「…」
從電梯出來後,小林的視線始終無法從金髮女孩的身上移開。
並不是因為金髮女孩有著能使大腦罷工的美貌,而是他對於為什麼會有個女孩滿是殺氣的擋在走廊中間這件事情深感困惑。
小林忍不住喊了出聲。
「那個,不好意思…」
金髮少女盯著面前的門抱胸不語。
「妳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金髮少女一臉慍色瞪著門上的貓眼。
無法溝通。莫非是語言不通的關係嗎?
「He…Hello! Can I help you?」
「…擬蹈邸饗作神摸?」
金髮少女將面對門扉的臉轉向小林。
——她有著比藍寶石更加蔚藍輝燦的大眼,眼神卻堪比猛禽兇狠銳利。
「咼再作神摸浙根擬伊典觀系兜煤酉。」
金髮少女口吻像是冰冷寒霜,將想要溝通的小林凍在原地。
「咼一典兜部紙忘擬能邦尚神摸,名白德化舊梨咼楥伊典,擬浙葛嗎司菠戴森舊梅酉齊牠飾情郝作了市嬷?」
「…那個,能請妳說得慢一點嗎…?」
「屏神摸?蛐蛐德嗎司菠戴森屏神摸藥咼沛盒?」金髮少女輕蔑叱道。
金髮少女的聲音雖然清楚,但她的日語實在是糟到使人無從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但金髮少女那種蠻橫逼人的說話方式讓小林即使不明白她說話的內容,也能察覺得出她正在羞辱自己。
「咼隊嗎司菠戴森梅酉刃和杏觑,擬耀飾名百德化線載麗克梨開咼德飾線飯微!」
金髮少女不想再與小林有所牽扯,將視線重新移回面前的門上。
小林深深歎了口氣,面露苦澀的抓著頭…
「可是,妳就站在我家門前啊…」
「擬嘉?」
金髮少女順著小林指的方向看見那貼在門邊的門牌。門牌上清楚寫著「402-小林」的粗體字。
「————!」金髮少女如對待仇人般瞪視那張門牌!
小林暗自慶幸還好這棟樓層沒有其他住戶…如果被其他人目睹有名女高中生獨自前來拜訪獨居男子這種情景的話,那自己的聲譽大概永遠都建立不起來了吧。
「哼、狠友去德靶細。擬乙微浙煬究儜片鐹咼了,飾螞?」
「…把戲?」
「咼圈擬悶骸試㼳㼳麗泣捌,睢燃咼部之到擬揪鏡酉神摸李由藥邦柱塌,哼…部佣猜野之盜懇釘事喂了前吧?喂了能譲守尚哆初己章只抄憐壬隔私享兜能初邁,嗎司菠戴森鐹燃勇遠兜吳髮名㿟架值的異議。向擬浙腫錐球賒滑重㗑浪費德舵洛者,罪后終江倫圍汏到尚德瘀尼,湧原倍潔至者見獺在斜嚇!」
金髮少女瞇起眼睛,用看著地面上四處逃竄的蟑螂般的眼神看著小林。
而她的惡言好像真的痛擊到小林似的,使他現在露出一付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的滑稽模樣…
「啊,不…那個,抱歉,我是真的聽不懂妳在說什麼,妳可以再說一次嗎?」
「咖啊錒阿啊屙痾阿——!」
金髮少女爆出怒鳴,恨恨不甘啣著食指中節低語…
「…事磨,緣莱事浙漾磨!」
看著深陷自我世界的這位少女,即使小林再怎麼遲鈍也大概能猜出她的來意了。
「妳,難道來這裡是想找諫…」
「——瞰莱咼四呼市酉歇鐹于滴咕擬了…!」
金髮少女用力瞪著小林!
「究蛐蛐伊格嗱鉗伴市嗎司菠戴森兒沿,尼骸町酉擁器得吖?」
「我?不,妳究竟是在說…」
「䒚粧萛了嗎司菠戴森。甲解邦手得明亦街近咼,再襯基銝汝咼響瞰咼齣糗事嬷?茹鐹浙救市擬地得牧地,吶骸針事工囍擬答承樂阿…!擬線在皋幸了嬷?懇訂嘞再新理巴!曲效塌壬得弩立孩真事吳比點錏得杏去錒?PAPA說的依典都梅措,夏等壬淚究事内載裂等鎖已材指能作些裂等是住裂等得第方佣裂等品報著裂等得字遵伊背子泳泳楥遠裂等廈覷!」
金髮少女現在看待小林的眼神,已經貶低到像在看橫死在垃圾堆中的蟑螂一樣。
對於少女連珠砲般的指責,小林一時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沉默了許久後他才緩緩開口道︰「…是嗎,我明白了。」
「噢?」金髮少女雙手叉腰,斜眼看著小林。
「…剛剛妳提到的PAPA,是指爸爸對吧。妳該不會是一個人來找爸爸,結果迷路了嗎?能將妳爸爸的住址告訴我嗎,如果是這附近的話我能帶妳過去…」
「Oh my…how dare you——HOW DARE YOU!ARE YOU RAISED IN THE BARN?OR YOUR BRAIN KNICKED BY A HORSE?」
少女的怒喝嚇得小林渾身一震!
「YOU ARE AS SHAMELESS AS A VANDALS!」
「妳不用那麼大聲…」小林試著安撫女孩。
「Don't talk to me like that, 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get over yourself! Your nothing to me, even the eggs that fell on the ground is more valuable than you!」
「等…等等!妳、妳是說我搞錯妳的意思了嗎?!呃…」面對少女如暴風雨般的強烈攻勢,小林只能將雙手舉在胸前做出抵擋的動作!「I… so sorry,my English is bad, so I don't know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That's the stupidest thing I've ever heard,What a idiot.」
金髮少女沒耐心地「Huh!」了一聲後伸手撥動滑至右肩的長髮,點點金光循著梳理髮絲的指尖中閃耀綻放。
少女走向小林,雖然她走路的姿勢端正得像是能在水泥地面引起漣漪,但她那猛禽般的藍眼讓小林直覺她是要過來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You've ruined everything.」
金髮少女看都不看小林一眼,逕自從他身邊走過。
「You…——哼…擬門究郝郝喂字己吶又至德佔剩皋性巴,咼佷懇訂祂究朵再浙個第坊,究蒜靶字己所盡飽顯相理野事梅佣得,響蔥咼的首里桃走止事浪廢立氣。」
「妳果然是來找…」
「到底關你屁事?」金髮少女輕輕按下電梯按鈕,「浙具鍾紋化事佣載浙實厚巴。哼,擬門部慧臻已為擬門營鐹咼了適馬?併部式。咼指事絕的語齊埌廢實兼沛盒擬門完浙唔撩又至得由細,孩部汝澡典迴家用攻毒書任針壆習,舒尚的之飾部館獨了朵少兜部購梅石堅能埌廢。浙刺咼究㕫鐹擬,昊昊敢激巴嗎司菠戴森。」
「妳…跟諫草是什麼關係?」對著即將閉上的電梯門,小林如此問道。
「…浙孩用說馬,臻事於蝽德問蹄。」
金髮少女看著電梯裡的鏡子,對鏡面上的小林如是說道︰「…吶事指數於咼一葛壬,指能酉咼湧酉的保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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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女朋友…?」
「嗯。」小林頷首,「…就在剛剛,有一個自稱是你女朋友的女生找你。」
反復考慮後,小林決定將金髮少女來訪的事告訴諫草。他想既然彼此都成為鄰居了,與其讓關係交惡還不如打好關係或許能讓自己活久一些。
等到諫草返回住處,已經是與金髮少女相遇後一小時的事情了。
「…」
小林現在坐在諫草住處的中央。
或許是因為諫草才搬進來沒多久的關係吧,除了插在牆壁插座上的手機充電線與隨意放在地上的棒球帽外,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既沒有行李也沒有留下生活過的痕跡。甚至牆壁與地板甚至乾淨得沒有一點塵屑。
“就像方便隨時離開似的…”小林想。
房裡沒有椅子與坐墊,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直接盤腿坐在地板上。而坐在小林面前的,正是這裡現在的住人。
諫草從漢堡店紙袋中拿出飲料杯,他掀開塑膠蓋後直接將裡頭的內容物倒了出來。可樂沒有直接灑到地板上,而是流入空中的一個看不見的容器裡,形成邊角分明的長方體固定在空中。
如果做出這種行為的人不是諫草的話,小林肯定會對眼前的奇景驚歎吧。
「喝吧。」
諫草將手上還有一半可樂的飲料杯遞給小林。
…小林只是默默點頭接過,心底一點都不想碰這杯可樂。當諫草打算將漢堡分成對半時,小林才出聲婉拒了他的好意。
「我不餓,我已經吃過晚餐了。」
「…啊啊,是嗎?」諫草大口咬下漢堡,「話說回來,那女的身上的特徵你還記得嗎?」
「特徵啊…」
或許是因為諫草認識非常多女性所以才會這麼問吧…小林這麼想著。就諫草的外貌配合上那種財力,若是有人說有數位女性同時在他身邊打轉小林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呵,或者該說是角色屬性吧?比方來說,像是自稱聖光女巫地獄統領卻深受眾人愛戴的中二病眼罩小女生,或是用親切的笑容把『你怎麼還不去死?』當作日常問候的眼鏡和服女,就像這類的東西~」
「…那是什麼?」小林的太陽穴一陣抽痛。
“現在女性角色的屬性已經是這麼胡來的嗎?”他想,“特別是後面那個例子,那已經是危險份子了吧…”
「不,雖然沒有你提的例子那麼的…有個性。但是那個金髮女孩,看起來很不好惹啊…」
「——金、髮?」
諫草的咀嚼停了下來,他甚至忘了吞下嘴裡的漢堡。
看在小林眼裡,這瞬間的諫草就像是在停滯世界中那些被定格的人們一樣。
「嗯、對,來找你的是一個金髮女孩。」
「…我說啊小林,你說的那個金髮女是不是一個不知道到底是在跩些什麼,開口閉口老是把爺爺爸爸掛在嘴上,一副全人類都欠她錢的大便臉小矮子?」
對諫草這麼不留情面的敘述,讓小林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補充些什麼了。
「這個嘛…她有一雙很漂亮的藍眼睛,但眼神卻兇狠得像是獵鷹…這樣。」
「…媽的,果然啊…!」諫草將剩下的漢堡塞進嘴裡,「…那傢伙到底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雖然小林覺得跟金髮女孩比起來,那個每日傾訴殺意的和服女更加可怖,但從諫草現在的反應看來金髮女孩似乎是遠遠超乎和服女的棘手存在。
但即使如此,這些終究是屬於諫草自己的人際關係(Intranet),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應該去深究多管閒事才是。
「話先說在前頭,我跟那個屯物癖才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就連朋友都稱不上!…你該不會喜歡她那種類型吧?要不要試著趁這機會認識她看看?成功的話你好幾輩子都不用工作了。」諫草嘲弄地笑著。
「不、不用了。」諫草的輕浮讓小林有些惱火,「況且,我好像被那個女孩討厭了啊…」
“而且…我怎麼可能配得上那種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呢。”小林想。
「啊啊,那個屯物癖對誰都是這樣,甚至連那麼寵她的家人幫她慶生她也都照樣當面白眼他們,那傢伙現在肯定早就忘記你是誰了,不感興趣的東西一概不會放在眼裡,那個屯物癖就是這種個性。」
「…是嗎?」
「啊啊,那傢伙是什麼都不會做的。」諫草將薯條放入口中,「只要不要理她就行了。」
「…」
小林無法參悟諫草話裡的意思。
不知是諫草故意說得模糊,還是因為他太清楚金髮女孩的行為模式所以說明變得過度簡略。但就依金髮女孩獨自來到這棟公寓拜訪諫草這件事來說,這不正是她有所行動的證明嗎?
這裡,明顯有著矛盾(BUG)…
「——你也差不多該進入正題了吧?」
諫草的呲笑將小林拉回到現實。
「已經夠了吧?閒聊部分就到此為止,你這傢伙也差不多該說明自己真正的來意了吧?」
「…」
「呵、又是一副想問為什麼我會知道的樣子啊~當初我是怎麼揍你的我還清楚得很,照個性而言你可不是那種神經大條到在經歷過那些事情後還能裝沒事特地過來找我閒扯的傢伙,你是有事相求又碰巧得到了這個很好的話題方便找我開口吧?畢竟,我們之間可還沒到能隨意瞎扯的那種好關係啊。」諫草用拳頭撐著臉頰笑道。
「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住你是嗎?」小林無法完全掩住語氣中的不悅。
「呵、反正是關於能力的事吧~怎樣,已經有結論了嗎?」
小林抿緊了嘴巴。
「我這麼說可不是要對你提出那種現在該怎麼做才符合效益那種假意關心實為詐騙的垃圾建議,會告訴人必須怎麼做然後劈哩啪啦說教個沒完擺出一副教育者嘴臉的傢伙不是有所圖謀的爛人就是只想等著人救的小鬼!你想要怎麼對待自己的能力——是想得到能力使用權來選擇合作,還是繼續堅持你立下的承諾,這一切都必須由你自己決定才是。」
——而我,還在這裡等你的結論。
諫草的臉上始終掛著毫無笑意的笑容。
小林試著直視諫草做為回擊,但他實在是太過不擅長盯著人的臉看,只能退而盯著兩人之間那被固定在空中的可樂長方體,來當做是與諫草對視著。
「之前你有說過,不要把能力用在蠢事上對吧…」小林斟酌著自己要說的話,「…那些所謂的蠢事,一切是依你自己的標準判斷是嗎?」
「嘖、我還以為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啊…啊啊沒錯,就是這樣!如果你要使用能力的話我一定要先知道,這個是最最基本的原則!——比方說:你想買這期的少年Comikku,但是因為這周劇情實在太神了所以到處缺貨,然後你又很想知道劇情接下來會怎麼發展想知道得不得了,碰巧這時候你旁邊正有個人在翻著這一期的少年Comikku,這時候你難免會想使用能力從那個人手上借來看吧。」
「…這個嘛,我只買過週刊Moegazine。」
而當週刊Moegazine的主旨逐漸從原來的燃(Moe)轉型為萌(Moe)後,深感失望的小林就再也不買了。
「這種事隨便啦,那、接下來你會怎麼做?直接使用能力嗎?」
「不,若是答應與你合作的前提的話我必須要先通知你…啊,是這麼回事啊…」
當要通知諫草自己要使用能力的時候,諫草必定會反問自己使用能力的理由吧。如果是為了一些不合理的事使用能力的話,還沒得到諫草的允許之前自己就會丟臉到說不出口吧。
…雖然小林覺得想看漫畫的最新劇情這種理由諫草絕對會認同就是了。
「但是,這很奇怪吧?假設我告訴你的是這件事,但我實際上是去做的卻是另一件事的話,那這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因為這是針對你的規則啊,小林。」
諫草將垃圾收入速食店的紙袋中。
「真正想做的事實在是丟臉到說不出口所以只能用騙的這種事也是人之常情啊~呵、只要不要讓其他人察覺到異常的話,你想要做什麼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但是——」
諫草將手中的紙袋擰成團狀——
——固定於空中的可樂化作刺球,銳利的長針瞬間直逼小林的咽喉!
「…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會曝光能力者的存在的話,我就只好清掉知情人士了!」
小林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盯著脖子寸前的凶器嚥下口水…
「不要做蠢事啊小林,我可是很想相信你的啊。」
諫草愉快地笑著。
——不要讓我失望了啊~
…刺球漸漸失去形狀融化滴落,化成水流全數流進了小林手中的飲料杯裡。杯中的可樂濺出嘶嘶微弱、帶著清涼感的氣泡聲…
小林只是點頭。
將飲料杯置在原地後,他一語不發的離開了諫草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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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窗簾、關閉燈光,房間化為比夜晚更加深沉的黑暗空間。洗漱後躺在床上看著空蕩的天花板等待入睡,這、就是小林一天下來最期待的一段時間。
月曆的紅字只是又一個平凡的上班日,即使休假終究會因為不安能否配合進度而趕往公司。自從為了追趕工作進度留在公司後,小林才知道原來回家睡覺並不是一件理應當然的事。
身體狀況亮起紅燈純屬個人事務,但專案無法順利產出那則會關係到代表公司健康的綠燈。如此繫心工作並非因為敬業或冀望得到某人的褒美,是若不這麼做的話就會妨礙其他同事…就只是如此而已。
因此,躺在床上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成了小林一天下來最為期待的時光。緩慢等待睡意降臨的這段期間,小林才能暫時放下在繫死在心頭上的工作壓力,從一個上班族回歸成沒有框架的普通凡人。
即使明白不管怎麼掙扎明天終究會到來,自己終究要套回上班族的身份,小林還是打算佯裝作不知道這些事情,躺在床上挪開腦中的思緒,靜下心浪費著這道期盼能化為悠長的短暫片刻。
畢竟,這個世界不會為了某個人的願望稍稍停下腳步…
「但就只有我,被歸類成例外處理(Exception handling)…嗎?」
…與以往不同的是的,今天小林並沒有按慣例等待沉睡。那些平日忙碌而沒有時間騰出心思事情去想的事一個個化成了負債,吞沒了這段應要放鬆的時光。
工作的事、上司的事、媛川的事、還有…自己的事。
直到現在,小林依舊不明白身上這份能力究竟從何而來。就諫草的反應來看,自己似乎在所謂的幸運兒(Lucky Star)這個歸類中也是極其特殊的例子。
難道就像幸運兒(Lucky Star)這個字面上的意義一樣,不需要任何原因理由,一切都是全憑誰的運氣好,就能抽中得獎的那支籤嗎?
但是小林並沒有做出類似像抽籤這種行為的印象,對拿到商店街抽獎卷唯一的用處就是讓錢包看起來更加鼓滿的他來說,與其說是自己抽中獎品,反倒像是自己才是被抽中的那個。
被什麼人?
為了什麼?
…直到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幕後主使出面解釋一切之前,這些事情不管怎麼想都是沒有答案的吧。
“這個世界一點邏輯也沒有。”
小林把這當做是這個不可解問題的答案,對奔騰的思緒強行踩下剎車。
等候大腦冷卻的期間,小林轉向思考自己與諫草的關係。
「那傢伙肯定殺了很多幸運兒(Lucky Star)吧…」
…明明媛川或上司的事情更值得去煩惱思考,但小林覺得自己好像更偏向去關注這件事情。好像只要跟關乎到自己的生存比較起來,其它事情就沒那麼重要了。
「畢竟…我差點被他殺死了啊…」
小林繼續對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呢喃道。
那個時候,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期待能與諫草平等溝通?
因為本來就稱不上優良的大腦錯估(Soft error)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是經過昨晚與諫草的對談後,萌生了其實諫草跟自己同樣是人所以能夠溝通的膚淺想法?
小林翻過身,不再繼續思考這些討厭的事情。他開始想象著︰那個如果沒有諫草相遇,現在的自己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的可能性(If and Else)。
如同少年漫畫一樣,主角在某天某時某地某種因緣下得到能與某個東西抗衡的某種能力或是某位夥伴,然後開始一連串的事件與冒險。現在小林的處境明明幾乎滿足了成為主角的條件,但他卻對此沒有一絲期待與悸動。
小林細思這其中的理由,僅僅只是自己已經脫離那個年紀了。
那道埋藏於心的感動就如同其他感情一樣,遺落到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進了社會後,小孩大多成為了大人。對未知的期盼與對冒險的嚮往被生活壓力逐漸削減磨去,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再是會想帶著捕蟲網抓住樹林中最大隻獨角仙的幼童,而是支撐社會機器運作的無數零件之一。
在掌握能力的那一夜後,當小林以為自己的人生將有所不同時…
——諫草芥蓮出現了。
他用簡單暴力的方式證實了自己就算擁有什麼樣厲害的能力,小林曉也依舊還是那個過著黯淡生活的上班族小林曉。
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切如同既往。
就連只要累了就能隨時停滯世界大睡一覺的小確幸,也化為了泡影…
「…或許我該問他利用能力偷懶到底算不算是蠢事?」
久待的疲倦感終於從身體底部慢慢湧了上來。小林將許多還沒做出結論的事情擱置在內心一角,閉上雙眼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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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個和許多故事一樣起源於很久很久以前…但卻一直延續到現在的,某個男孩的故事。
身為家中獨子的男孩與其他孩童不一樣的地方除了比同年齡的孩子晚入學之外,就是每當放學後男孩都必須直接返家。男孩每天放學後都得回到是住家同時也是店鋪的拉麵店幫忙,直到尖峰人流過去之後才能開始念書寫作業或看電視翻閱漫畫,然後就這麼結束一天。
家中總是彌漫著高湯的味道。
在父親的堅持下男孩必須去學習他一點都不想明白的麵店經營方式。取代早晨鬧鐘的是樓下廚房傳來的滾水聲,每日的晚餐多是自家店中販售的東西。男孩總是被班上的同學揶揄自己的身上飄著高湯的味道,而個性比同齡世故的男孩一點都沒有將這些挑釁放在心上。
小林不喜歡這個夢。
他清楚夢中的男孩雖不曾對父母提出任何抱怨,但男孩打從心底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厭惡透了這種生活。
他明白,讓男孩感到恐懼的東西——是未來。
當男孩隨著年紀對店裡業務越加熟悉,從邊緣的幫忙到逐漸步入經營的核心時,不安與恐懼就像宣紙上的墨漬般在男孩心中越漸擴大。
男孩恐懼自己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這個名為家的地方。
跟其他相同年紀卻能自在的在外遊玩的同學比起來,這間一樓店鋪二樓住處的木造房就是男孩的一切。男孩沒有機會帶著從粗點心店鋪買來的冰棒到公園溜達,就連全家人外出遊玩的次數也都沒有幾次。
男孩成為了少年。而少年逐漸意識到,只要自己到了歲數就能得到自由的這種祈願,就只是種自我欺騙罷了。
“這輩子,只能這樣了嗎?”
這樣的念頭開始糾纏著少年。
這棟上了歲數的獨棟木製建築就是自己人生的全部。
對外界的認識僅自電視節目與書籍。
而自己永永遠遠的走不出這個地方。
只要選擇接下這間有著歷史的拉麵店傳承下來的接力棒,那自己恐怕會被綁在這棟木屋一直到死。
沒有逃亡的契機、沒有逃往的方向。
只能任憑這股恐懼在心中蔓延壯大。
——我的人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一起來學編程吧。」
那是午餐時間裡,在學校餐廳中聽見少年不經意的抱怨時一名學長提出的建議。那名學長有著與少年類似的經歷,家裡從事傳統產業的他也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忿忿不平。
但與少年不同的是,那名學長靠著自己想到了能夠打破現狀的方法。
「…我家裡沒有電腦。」
「那種事情不用擔心,電腦就用電腦教室的吧。學校也有老師對電腦編程有興趣,我們不如就成立一個編程相關的社團吧。」
學長大力拍向少年的肩膀這麼說道。
「我也是家中長子,但是我實在對家裡的事情很厭倦了吶!為什麼只要是長子就要乖乖聽話傳承家業?明明人生是只屬於自己的東西,既然這樣就該自己去決定人生啊。」
「但是家裡…」
「不,其實關鍵一直都是在於你自己是怎麼想吶。如果你覺得接下拉麵店是可以接受的命運的話那你又為什麼要抱怨呢?因為你就是不想要接手,但又因為家裡的關係你必須犧牲自己。可是這是你的人生啊,真的有必要要為了別人的想法就犧牲掉自己的一切嗎?或許你的父母會覺得這樣做的你是個很孝順的好孩子,但是你有想過硬逼自己去做自己一點都不想做的工作這樣真的能做的能長久嗎?你也擔心意不在此的自己能不能繼續維持拉麵店的招牌吧。」
「寫程式…真的有這麼有那麼多的出路嗎?」
「以後的時代肯定都會跟程式軟體脫離不了關係,只要學會編程不管到哪裡都能找得到工作。」
「…就算我想去外地,也是可以的嗎?」
學長先是睜大眼睛看向少年,隨後露出略微苦澀的笑。
「哈哈哈,嗯、那當然!沒想到原來你也和我一樣想離開這裡去外面發展吶,我還以為你是個鍾情故鄉的人呢。我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到外地的專門大學,然後去見證所謂黃金之都——淺城市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地方…那你又想去哪裡呢?」
「這個嘛…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嗯,沒關係。在畢業之前還有很多時間能夠讓你好好想想。我大概這個禮拜就會找那位老師商談社團的事宜,如果你對編程有興趣的話就過來找我吧。」
這一天,少年的前方出現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他成為了程式編程社的部員之一。當少年告訴了父母自己加入社團的事時,起初父母表現出反對的態度,但發現少年加入的社團後沒有影響到店裡幫忙時,父母就對社團的事就沒有太多關心了。
由於必須要回家幫忙的關係,少年總是在忙完一天的工作後才能翻閱從圖書館借來的與編程相關的參考書籍,他在紙張上寫下筆記好在放學後能使用教室的電腦操作。
一直到學長的送別會上學長將自己的筆記型電腦交付給少年後,少年才終於能開始在家中練習。
「我真的能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嗎?」
「我已經有新的了,我想這台舊的你應該會需要吧。雖然機型舊了點但功能完全沒問題,我想是如果你的話肯定能充分運用這台電腦吧。」
「…不好意思,直到你離開之前都是這麼受你照顧。」
「不、彼此彼此,我這邊也是經常受到你的照顧了。我說啊…我們都已經認識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是這麼拘謹啊?」
「…」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話說回來,你已經想好未來的出路了嗎?」
「我想要走編程這條路,畢業後我打算到外面學習編程。」
「你跟你的父母討論過了嗎?」
「我會告訴他們的。」
「…這樣啊,見到你的決心後我就放心了。如果你也想來淺城發展的話到時候一定要記得聯絡我,如果有好工作的話我會介紹給你。」
「嗯,我會的。還請你多保重。」
「你也是,要多保重吶。」
當天夜裡,少年將自己對未來的想法告訴了父母。而少年沒想到的是,對談在轉瞬間變為激烈的爭執——
「為什麼?我已經成年了,為什麼我不能選擇我想要的未來?」
「你以為自己能行那是你可笑的錯覺,你這個人只要一離開家裡就什麼都不是!」
聽見父親的這段話後,少年與父親隨即進入了漫長的冷戰。高中畢業後,少年不顧母親的勸阻離開了家。
靠著積蓄在外租屋的少年過著一邊打工一邊學習編程的生活。在外獨自一個人生活雖然有著種種不適應甚至是吃力的地方,但少年真切的覺得自己的手終於觸碰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嚮往著的某種東西。
漫長的日子轉眼如逝——
少年成為青年。面臨課程即將來到的尾聲,當青年為自己未來的就職感到不安與迷茫時,青年的手機響起了。
…電話的另一頭,是許久未見面的學長。
「喲、是我,還記得我嗎?自從畢業後算起來我們有好久不見了吶。怎樣,你現在過得還行嗎?」
正如學長畢業時的宣言般,現在的他已經是淺城市的一間網頁設計公司擔任一個部門的主管。
青年將自己即將畢業的事告訴了學長。
「喔,你正要準備找工作啊?…對了,如果你現在還沒有其他打算的話,你想不想來我現在待的這間公司呢?現在我們公司很歡迎正要踏入職場的新鮮人喔!怎麼樣,有興趣嗎?」
——既然是學長在的公司的話,那一定是間相當優秀的公司吧?
青年不安地問道。
「這個嘛…只能說剛好算過得去吧!當初剛進公司的時候我也只是個懵懵懂懂的新人,但是你看看現在的我,努力是能得到回報的喔!雖然沒有真的到處都是金磚累累,但是淺城這個地方真的是充滿機會的黃金之都啊。」
「就這麼沒自信嗎?安心吧,你要相信那個努力堅持到現在的你自己啊。既然都害怕失敗就什麼都做不了,與其繼續裹足不前還不如就抱著自暴自棄的心情厚著臉皮來試試看吧。一直以來努力朝著目標前進的你,手上已經得到了嘗試去掌握住機會的挑戰權了吶!」
「——來、快點動起來吧,有我在怎麼可能會有糟糕事呢!」
抱著「比起獨自前往陌生環境,能與認識的人一起工作比較好吧。」的心情,青年當下接受了學長的提議。
於是青年來到了淺城。
不知道是如學長所說的公司非常願意接受新畢業生還是學長就是面試官的關係,對自己的能力抱持不信感的青年很快就收到了錄取通知。
讓青年最為煩惱的住處問題意外快速地得到了解決︰自己居然能用便宜到像是做白日夢般的金額租到位在良好地帶、整層樓就只有他一名住戶的高級大廈。
得到的工作是熟人擔任管理階層的公司,自己住的地方又是高級公寓——這些種種發生在身上的好事讓青年打從心底認同著「淺城是充滿機會的地方」的這句話。
“這就是,握住機會的感覺嗎?”
交屋後,青年呈大字狀躺在新居的地板上。
“我的選擇沒有錯;我的選擇果然是對的。”
“我也做得到大家做得到的事,這就是我自己親手選擇的未來。”
“我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我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我已經不用去管什麼拉麵的事情了,再也不用被束縛在那棟木屋了。”
“——我的未來…是自由的!”
對著天花板上有些刺眼的燈光伸出手,青年向光輝的前方勾起了笑容。
「…沒想到沒想到,你應該不是特地來堵我的吧?」
報到日的當天,青年與學長在公司大門前相遇了。
「哈哈哈,開玩笑的。今天是你的第一天上班日啊,會緊張嗎?你就在我的部門,就先當做是像以前那樣的社團活動吧。但不要以為能憑著自己是新人所以能得到什麼特殊待遇喔,畢竟我們現在都是吃人頭路吶。」
「不,我沒膽敢那麼想。關於已經不再是學生的這點我是明白的,學長。」
「…你還真的從以前到現在都維持著這種放不開的個性吶。而且…我都這把年紀了,要是被別人聽到你還在叫我學長的話我會有點不好意思的啊。」
「這樣啊…那麼,我該直稱你的姓氏加職稱嗎?」
「不,那種稱呼方式感覺太制式了一點自在感都沒有。我想…你就乾脆稱我為老大怎麼樣?」
「這樣啊…那,老大——」
「啊呀呀呀!慢著慢著!實際聽到真的好難為情啊!關於稱呼這件事情我們等之後再來討論,讓我先帶你到我們的辦公室吧。就像回到以前一樣,這次又要請你多多指教了啊。」
「嗯,我這邊也是要請你多指教了。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嗯、快給我趕緊提振好精神隨我前往戰場吧!新兵!」
“雖然數年不見,學長還是記憶裡的那個學長啊…”
跟在現已成為自己長官的學長身後,青年如此想著。
“…說到底,一個人還是沒有那麼容易改變的嗎。”
「已經到了喔,首先來跟大家打聲招呼吧。」學長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裡無數雙大大小小的眼睛這時一齊朝向青年。
「喂…那是誰?難道是新人?喂、那個該不會是我們部門的新人吧?」一名坐在位置上的男性問道。
「嗯,這傢伙是我們部門的新人。喂、打聲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今天新加入的成員,我叫——」
「真可憐啊…喂,我說你幹嘛那麼早來公司啊?你知道你早了半個鐘頭到嗎?明明只是個新人,怎麼這麼想不開啊?你以後肯定會後悔為什麼不在報到日不遲到一下!」
「什麼意思…?」
「喂、給我等等!你們這群混蛋是想教新人什麼東西!」
「啊,也沒什麼啦~只是看他一臉青澀覺得不說點什麼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而已。那個新人…絕對是聽了你的什麼讒言才被騙進來的吧!」
「呃,怎麼回…?」青年緊張的看向學長。
「你不用聽這些混蛋說的話!你現在看到的這些傢伙全部遲早會下地獄的!」
「喂喂喂,還有比這裡更像是地獄的地方嗎?」
「…快逃啊快逃啊快逃啊快逃啊快逃啊快逃啊快逃啊新人…」
「HEY!新人!Welcome to the HELL~!」
看著學長拼死對抗前輩們的起哄,青年只能掛著尷尬的笑容站在一旁看著。而過不了多久青年就明白前輩們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因為打從第一天的上班開始,青年就再也沒有準時下班過了。
進入公司之後,青年漸漸發覺自己的能力並不出色,他開始減少睡眠與休假試圖來彌補這個差距。雖然每天都忙碌得使日夜的交替都失去了意義,但在身為課長的學長認真帶動工作風氣與前輩們不藏私地指導協助的環境下,青年承受下了痛苦與壓力,緊緊抱著對未來的希望,奮力爬過每個看似無盡的明日。
「「「乾杯!」」」
月底時,某家燒烤店內——
「…話說你這個傢伙還真了不起啊,我們都在猜你會不會哪天就突然失蹤不上班啦。」一名前輩朝著小口啜飲著啤酒的青年背部大力拍下。
「…這種事情哪能對著當事人說啊,你醉了嗎?」
青年因為背部受襲,痛苦地嚥下啤酒後說道︰「不、我不介意…!」
「你看,他都說不介意了啊。喂、說實話,你…會恨嗎?當初進來的時候肯定沒想到每天都會累成這樣吧?」
「…還在上課的時候我就有聽說這回事,所以多少有些心裡準備…」
「哎,真偉大真偉大~你現在還能嘴硬是因為你沒有在公司過夜過吧!」
「夠了,別再嚇新人啦!而且我說現在幾乎已經沒有過夜這擋事了吧——不過趕末班車是基本中的基本,快給老子好好習慣啊!」
「哎喲沒關係啦,要是哪天真的錯過電車的話…你可以來找姊姊睡喔~」
「…妳不是才剛結婚嗎?」
包廂拉門應聲拉開——
「唷服務員小姐…媽的原來是你啊!快滾出去啦!」
「你們這群人是在對新人亂說什麼啊?」學長邊將鞋子整齊的擺在拉門外,向包廂的眾人吼道。
「什麼都沒有唷!就只是在安慰他誤入了間黑心公司而已!」
「你們就不能把這樣的活力運用在工作上嗎!」學長一臉歉意的轉向青年,「…不好意思啊,這群人讓你見笑了。」
「不、不會,我很高興大家邀請我來。」青年說。
「我說你…是在哪裡認識這個對你這麼禮貌的新人啊?難不成他是你的親戚…?」
「老實說吧,他是我高中的學弟。」
「高中學弟?真的假的?…不…這肯定是真的啊…這間垃圾公司已經淪落到想招人就只能從身邊的人開始騙起了啊…」
「學長他並沒有騙過我什麼,進入這間公司的事是我自己的決定。」
「不妙啊,這個真的不妙啊…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一個生性善良的傢伙就要被這間黑心公司給糟蹋掉了啊…鬱卒、鬱卒啊!喂,不管是誰趕快送酒過來!我要醉到把壞心情全都吐出來!」
包廂裡的氣氛越漸歡快。不習慣環繞身邊的酒味與黃腔的青年暗自嘆了口氣時肩膀被人用力撞了一下。青年轉身想道歉時才發現學長硬是擠進了自己與另名同事之間,青年見狀趕緊向旁移動騰出位子。
「不好意思。」
「不、不會。」青年趕緊將乾淨的餐具遞給學長。
當青年想為學長倒酒時,學長出手制止了青年的動作︰「謝謝,我不喝。」
「對不起…」
「哈哈哈…不要那麼拘謹啊,今天就是要用來好好放鬆的。雖然這麼說,你可別像你的前輩那樣對自己部門的課長亂來啊。」
「…嗝~…我尊敬我的父親…我尊敬我的母親…我尊敬載我上班的公車司機還有在街角那個賣煙的老阿婆…至於你嘛…到底是有哪裡值得尊敬啊?」一名醉倒趴在桌上的前輩揮舞著手大聲罵道,「…當初在面試他的時候…你根本就沒有跟他說這裡的狀況吧~?你這個大騙子!」
學長的臉僵了一下。正當他想出言反駁時,說出這話的前輩已經趴在桌上發出鼾聲。
他沉默地看著火爐,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才緩緩開口…
「…的確,我沒有告訴你事情全貌,或許就像就像他說的一樣,你是有資格恨我的。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事情。我身為你的學長但我更是一間公司重要部門的管理階層,為了公司的利益我必須要招攬優秀的人材加入公司。我不期望你能夠理解或體諒這些,但只要是為了公司的利益我還是會繼續這麼做的…!」
「…」
明明身處充滿著同事們喧嘩聲的包廂之中,但青年卻感覺自己與學長好像單獨被這個空間給切割出去,而自己正被迫面對這個超乎他社交能力範圍的場面。
不知該如何應對學長這段獨白的青年,只能等著啤酒杯內的泡沫消散殆盡…
「我認為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看錯人!」
青年懵懂地看向學長。
「我的意思是,我會找上你並不是因為公司正在缺人的關係,是因為我知道你的潛力啊!以前社團的事情你還記得嗎?那時候不管是遇到了什麼樣的難題,只要跟我搭檔人是你那就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
「我記得,那時候只要出了事情通常都是學長你自己解決的啊…?」
「不,你這樣想就錯了!雖然你在評估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會忽略掉自己的重要性,但當你在看待事情的時候總是能堅定住自己的立場。所以只要跟你討論事情總是能讓我誕生出新的想法。人的能力可以在日後培養,但是有些特質是完全天生的。我們只要搭檔,就是能夠打破一切困境的黃金組合!」
「這——」
「喂,你可別傻傻的被他騙啦!那傢伙就是靠那張無恥的嘴巴騙到老婆的啦!」
坐在正對面的前輩指著學長指著學長扯起嗓門大叫。
「你…!什麼叫做騙到!我們是經過交往才結婚的啊!」
「…學、學長,你…結婚了嗎…?!」青年驚訝的說道。
學長像是被揭穿惡作劇的孩童,不敢注視青年的雙眼的他只能別過頭搔著頭上的亂髮。
「…這,啊…嗯…結婚了,就在半年前。我…不!我沒有想隱瞞你的意思!只是在想哪天邀你來我家做客的時候想嚇你一跳…」
「這——這真的真的是很恭喜你!」青年忍不住情緒站起身大叫道。
一位前輩舉起啤酒杯站了起來!
「好咧大夥!我們來為認真工作養家的老大乾一杯吧!」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兩位前輩,從身後接近學長把他的手給架了起來!
「喂!等等…你們想做什麼?!放開我…!我不是說我不喝嗎!」
「安啦安啦,我們會叫車把你送回去啦,不過…車錢你要自己付喔。」一名穿著網球衫的前輩拿著盛滿啤酒的杯子逼近學長。
「喂…這些人全都瘋了!別在那邊看了快幫幫我!」學長用幾近懇求的眼神看向青年。
當學長看見青年站起身時臉上緊張的表情和緩了下來,但接著看見青年拿起自己的啤酒杯後露出疑惑。
「學長…恭喜你結婚了,很可惜我沒有機會參加到你的婚禮…所以這一杯,就當做是我遲來的敬酒吧!」
說完後,青年將啤酒一飲而盡!
「真有你的,新人!」「這樣就對了!這樣就對了!」「好嘞!來趁這個勢頭加點吧!」
青年的舉動像是按下炸彈的開關般,讓現場的氣氛炸了開來!剛才的熱絡氣氛與現在的情形相比,完全就像是嬉鬧一樣!
得知自己絕對不可能從這種狀況安然退出的學長雙腿無力垮下對著虛空無力乾笑,接著他眼神一狠奪走前輩手上滿到溢出的啤酒杯,張大嘴巴將杯內的啤酒一股氣地灌入口中!
學長撐著半軟的膝蓋大口喘氣,而他的另一隻手,將已經一滴不剩的啤酒杯高高舉向空中!
「…你們這些傢伙————再給我來一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場面的熱度從微微星火轉為燎原之燄,那無可目睹的熾灼烈焰襲捲了包廂內所有人將腦中的常識燒光殆盡!
在這空間中的人類掙脫了矜持與秩序的束縛,噴濺至四處八分的水滴早就沒有區分那是汗水還是酒水的意義了。
看見勾搭著其他前輩的學長張大了嘴巴大聲笑著,青年也大大露出了笑容。
這真是極其歡愉的一刻。
這真是會讓人想將這段經歷用相片的方式完整截取下來,留念珍藏的美好時光。是人生當中無比絢爛的瞬間!
…但,這卻是整段夢中小林最不喜歡的片段。
因為他知曉︰當一個人抵達幸福的制高點這件事,就等同明示著接下來的日子將會無止境地朝向地獄加速下墜。
正因為美夢總是如煙火般耀眼而短暫…
繁花散盡後的黑夜,才會顯得如此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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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某天的早晨。青年來到辦公室時發現應該坐在位置上的學長不見蹤影,於是他問向身邊最近的幾位前輩。
「去老闆的辦公室了。」一名前輩說。
「老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誰知道?」另一名前輩聳肩說道。
直到中午過後,學長才回到辦公室。青年跟著幾名前輩來到學長的辦公桌前。
「你不會是被那個胖子罵了吧?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一名前輩問道。
「不…沒什麼事,只是一些事去跟他討論一下。」學長說。
「反正又是某個搞不清楚需求的客戶覺得成品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想要我們免費新增功能對吧?」
「是這樣嗎?有這種事應該連相關人員也會被叫去開會吧。啊…你不會是…在跟老闆在偷偷討論加薪的事嗎!」
「…哈哈哈,這件事或許能朝這個角度來想也說不定!」學長苦笑道。
「咦,中了…真假?那不是好消息嗎!」
「詳細的狀況我沒有辦法跟你們明說…我只能透漏到這裡,還請你們多多擔待。」學長笑道。
「可惡…!這種表面裝謙虛實際上內心樂得很的嘴臉真叫人不痛快!決定了,這次我們就先放過你,但等消息確定後你要請客啊!」
「哈哈哈,嗯,如果真有這麼順利的話,我就請你們好好喝一杯!」
當大夥環繞著學長嬉笑恭賀時,位於眾人身後的青年察覺到了學長眼中那抹異樣的神色…
「真讓人意外吶,沒想到你會主動邀我呢。」
當晚下班後,青年向學長提出了到附近小酌的邀約。
「抱歉,突然提出邀約這樣對你造成困擾了吧。如果你拒絕的話我能夠接受…」
「你這傢伙放棄的好快吶,我還什麼都還沒說呢!難得你主動過來約我,要是就這麼直接拒絕的話豈不是太不給你面子了?正好,我還不想回家,我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兩杯吧。既然你這都提出邀約了,那肯定是看上了哪家好店了吧?」
「這個…我對喝酒的地方不是很熟悉,我是打算買酒到公園去的。」
「公園啊…一邊賞月一邊喝酒似乎也很有意思,但現在這個時候太冷了吶。」
——喂、你們好像在聊些什麼有趣的事情啊?也算進我一份吧!
…插話的人,是在中午時一起訪問學長的前輩之一。是名穿著高級西裝,頭髮微捲的帥氣男性。雖然這名前輩的外在符合世俗標準的帥氣男性樣貌,但這個人的內在卻沒有一處值得讓人借鑑的地方。不論在工作或處事上皆抱持著輕浮不負責任的態度,使得其他前輩都在私下對他抱以厭惡。
連每逢月末的聚會,青年都沒有見過這位前輩出現。
「…還真是稀客啊,我還以為你這個人是不喝酒的。」學長挑起眉毛說道。
「這,這個嘛…哎!反正就只是心血來潮而已啦!你看嘛,我跟新人好像還沒什麼說過什麼話,我們就趁著這個機會Build relation吧?喂,你覺得怎樣啊?」
前輩將手臂鉤在青年的脖子上用力搖晃,青年的頭不受控的前後擺動。
「你看!這傢伙也覺得這樣不錯啊!就讓我們找個安安靜靜的小酒館,三個人一起來聊些沒什麼營養的八卦吧,嗯?」
「既然這樣,場地就由我來選吧。我就拿出我珍藏的店讓你們見見世面。」
「噢噢~真不愧是老大,出手真是大方!」前輩搓手笑道。
「少來了,我可沒有要請你的意思。自己的費用自己出。」
就在青年掌握狀況時,一行人已經坐在酒館中了…
「這間店的下酒菜相當不錯喔,像是肉卷毛豆泥還有鹽漬鯖魚都是別的店找不到的絕品吶。特別是這家店的炙燒料理已經講究到步入藝術品的層次了!」學長興奮地翻著菜單說道。
而坐在青年身邊的前輩,則是將臉藏進菜單小聲罵道︰「…媽的,這裡的東西怎麼這麼貴啊?明明是終究會被沖進馬桶裡的東西…!嘖…要是點下去的話去小優米那邊不就只能喝水了嗎…但是我也不想每次到那邊都點那麼多啊…我可不想變成Fat Pig…」
「…你到底在碎念什麼聽都聽不懂!這邊沒有硬性規定飲料要是酒類,但是你繼續嚷嚷下去會被店主趕出去的。」
青年翻開菜單。上頭的每道品項以青年的財力來說的確是有點吃緊。
「…我喝酒就好。」青年蓋上菜單說道。
「這樣好嗎?胃裡沒東西的話酒可是會喝不下去的喔,你想只吃開胃菜嗎?」
「…」
最後,青年點了小份的炸地瓜與酒,而前輩只點了一杯軟性飲料。當服務員收走菜單時,青年意識到相當有份量的東西從自己的錢包飛走了。
「好了,有想說的就趁這個機會說出來吧。」學長夾起開胃菜的蓮藕放進嘴裡嚼著,「是撐不下去了?還只是單純想抱怨?如果是想請教工作上的問題等明天上班吧,我現在不想動腦啊。」
「…這、這個嘛…喂,新人…策劃這場酒會的人不是你嗎?你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想說啊?」前輩的手肘用力戳著青年的胳臂。
確實正如前輩所言,這次的小酌是青年主動提出的邀請,但青年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
要不怕冒犯直接提問?還是先用其他的話題當做開頭迂迴前進?事實上當青年邀請學長時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下一步,打從一開始他就以為學長會找理由拒絕他的。
當青年煩惱著自己到底該怎麼開口時…
「…我說你啊,連聊天這種事都想推給別人,那你是為了什麼跟著我們來這裡啊?我原本是不想提起這件事,但你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是什麼評價嗎?」
學長將手中的筷子放上小菜皿,餐具的敲擊聲讓前輩大力抖了一下。
「咦,啥?…什麼事情?」前輩擠出狼狽的假笑。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那好,我就趁這個機會好好告訴你吧。已經有好幾個人向我抱怨過你了,他們說的是什麼樣的內容你心裡也多少有底吧?你要繼續抱持這種不正經的處事態度那你的考績就還要再墊底一陣子了,甚至連你旁邊的新人都會比你更快得到重用的機會。不要上班這麼久了都還像剛進社會的人一樣,你也該有所成長別再給其他同事添麻煩了!」
「哈…哈哈…還真是很謝謝你的指教…」
前輩的嘴角如觸電般不停抽搐著…
「你呢,有什麼想說的吧?」學長看向青年。
…經歷剛才那段插曲,尚未反應過來的青年下意識的答道︰「不,沒什麼特別的…」
「什麼嘛,你只是想找人喝麼?」學長露出笑容,淺嚐了一口酒,「嗯、這樣也行。趁能享受的時候好好享受不是件壞事。等以後有了孩子之後我可就沒有像現在這麼自由了。」
「一家之主很辛苦吧。」青年問。
「很辛苦,是在還在單身的時候沒辦法想象的辛苦吶。但,你不認為只有經歷過這種辛苦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嗎?現在的我正朝著這個方向前去,要說不會不安那是肯定騙人的…」
學長轉了轉手中的酒杯,酒水的光澤倒映在他的眼裡…
「但就算如此,我也還是得挺起腰桿到達下一個階段吶。往後你也一定會面對像我一樣的處境吧,到時候可別因為壓力嚇得腿軟了喔!就算遇到挫折,你也要堅持自我別隨便被拐走了。」
「…我的話,應該不會有那種機會吧。」青年苦笑。
「哈哈哈,別這麼想啊!起初我也覺得入這行後就再也沒機會認識女人了,但現在的我已經是被妻子深深信賴的丈夫了喔,其實我們最一開始的時候還互看不順眼呢…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嗎?這對與電腦共事的來說簡直就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只要到了對的時機,你也會遇到那個願意一起度過人生的人。等以後你要當爸爸的時候我可是有很多育兒經驗能夠分享給你喔。」
就在學長開心笑著的時候,服務員將他們所點的東西上桌了。其中最受人矚目的,正是那擺鋪滿稻草的火爐與埋於其中的新鮮鮭魚。
當服務員打開噴槍將火柱對鮭魚表面噴上時,赤紅的火堆中激發出稻草的香氣及油脂滾熱沸騰的聲音。切好盤的鮭魚放在鋪著竹葉的純黑的漆器推入暖黃的燈光時,在黑盤的襯托下散發明顯可見的香氣與豐富油脂的光澤。
「哦哦…?!老大你是幹了多少骯髒事才能點這麼高檔的東西啊?!」前輩像看著全新玩具的孩童興奮叫道。
「少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我可沒做什麼!就只是每天都認真上班、對自己的事情負責這樣而已。要是你也能像其他人一樣認真看待自己的工作的話,這一盤的價錢對你來說也算不了什麼了。」
注意到兩人的視線已經難以移開這盤鮭魚,學長刻意清了喉嚨︰「…想照相就趁現在,這盤我可不會分給你們…不過,要是你們求我的話,那或許還有得商量喔?」
學長才剛說完,前輩就已經將整個上半身趴在桌面上了!
「老大求你施捨一點給我吧!」
「…好了好了,我說話算話你就自己夾吧。那你呢?」
「我有自己的這份。」青年說。
「…真不有趣,我就是想看你求我才故意這麼說的吶——喂、你在做什麼!不要夾走那麼多啊…!」學長與前輩開始爭奪盤上的鮭魚藁燒。
酒會的氣氛終於變得欣快了起來。若將這樣的氣氛維持下去那今晚必定會迎來歡樂的結尾吧。
然而即使明白這件事,青年卻還是選擇開口了——
「今天…發生了什麼嗎?」
前輩與學長兩人同時停下動作。
「…有什麼在意的事嗎?」學長看向青年。
「不,只是…大家都在猜說你是不是要升官了,但…我總感覺事情好像不是那樣…」青年嚥下口水,「…是出了什麼事嗎?」
青年認為如果不把握這個時機問出來的話,以後或許就沒有更好的時機能開口了。
「還真是巧啊,我也跟這傢伙有同樣的感覺。從老闆那變回來後老大你整個人都變了,你們兩個私下幹了什麼啊?告訴我們嘛~」
本以為前輩會對自己破壞氣氛的事抱有微詞,但前輩目的看來是與青年相同的。
而對兩人的疑問,學長只是冷漠回道︰「沒什麼,我能告訴你們的事情都已經告訴你們了。」
「老大你也太見外了吧!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還需要避什麼嫌啊?我知道了,你是怕新人把消息洩露出去對吧?我說菜鳥,現在我們要談正經事你能滾到別的地方去嗎!」
「跟他比起來我更信不過你吶…!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原來你們是為了這個才來找我喝酒啊?還故意演了一齣戲真是讓我加深對你們的印象——不好的印象。」學長審視著身處對面的兩人。
「…媽的!新人你是在搞什麼東西啊?現在老大心情變差了是要怎麼辦啊?快說你要怎麼負責!」
「你才給我閉上嘴巴!啊,不…抱歉…我失態了,情緒一時控制不住…」學長撐著通紅的臉部,「…真是的,我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的…是怎麼看出來的?…不,當我沒問吧,這麼輕易就被拆穿…就只能說我是個不擅長隱瞞心思的人吧。」
「老大你就別悶壞了,趕緊把事情告訴我們吧!喂、菜鳥,你最好在接下來給我識相一點啊?你敢把老大的話洩露出去就等著被雷劈死吧!」
青年無視一旁前輩的叫囂,對學長問道︰「…果然發生了什麼事情對吧?」
「倒也不是這樣吶。」學長勾出苦澀的笑容,「…不是發生了事情,而是正在想辦法阻止事情的發生。」
對一臉不明白的兩人,學長補充道︰「老闆他…想要擴大業務部接單的數量。」
「我已經向老闆建議過了,說現在的工作量本來就有點超過我們部門能夠消化的範圍。而且我們部門人手一直存在缺口,新人也還在觀察期。現在的狀況要是隨便就讓業務部無限制去接案的話別說是品質了,連能不能及時交件都會是問題。我試著告訴老闆這麼做的後果,但是老闆好像不能認同我說的這些吶…」
「這件事其他人知道嗎?」青年問。
「不。只要我能勸退老闆就沒有必要通知大家了,我想讓你們好好專注在工作上面。而且說到底,在這時候扛起一切不就是身為老大的職責嗎?」
——安心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青年點頭相信學長所說的話。雖然自己身為學長的老相識與同部門的一份子,但現在的青年只是個還在觀察期的新人。他既提不出什麼像樣的意見,說話也沒有份量,這樣的他只能按照著學長所說的,去相信所有事都會轉好。
青年祈禱著,然而…
「…不得了,還真是聽到了件不得了的事啊…!」
前輩倏然站起,將握緊拳頭放在胸上——!
「放心吧老大!這件事情沒有人會說出去的!要說是誰最有可能走漏消息的話,肯定就是這個沒人緣的菜鳥了!喂、菜鳥,你想陷害老大嗎!」前輩直指青年。
「當然不會!」
「夠了,我相信你們兩個都不是那種人。現在要應對的是老闆,還沒團結就先吵成起來還能做什麼大事。」
「有什麼我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嗎?」
「很可惜沒有,不過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光是願意陪我吐吐苦水就對我是很大的幫助了。來、喝吧!最好是能醉到把這件事徹底忘記!把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們就在一無所知的狀態下放心依靠我吧!」
「噢噢,老大好帥啊!我真是超級崇拜你!我敬你一杯!」前輩高高舉起杯子。
「啊…?你這個根本不是酒吧!你是開什麼玩笑?給我把這杯喝掉不然我不會放你走!」學長將酒杯塞到前輩面前。
「不,等等等等——!咳、咳咳…!其、其實我患上了喝酒就會死的病…」
「這種事誰相信啊!不想靠酒來忘記那我就只好朝你的頭來一拳了。來、快點,一個大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了,一口氣下去、一口氣!」
在學長強烈的攻勢下前輩將酒吧湊到嘴邊,光是這樣前輩的腮幫就向受到刺激的河豚般大大鼓起——然後吐了。
嘔吐物濺得滿桌都是,桌上的食物與容器都沾染上了滿是異味的飛沫與氣味…
「哈哈哈…這個…還真慘啊?唉…怎麼說呢,真的是很抱歉吶,我還以為你是在推酒…」
看著跪倒在地狂嘔的前輩,學長僵硬的笑道。
「那個老闆娘…不好意思這邊麻煩了。對,要結賬…能順便給我一杯水嗎?」
兩人合力將前輩扶到店外,等到前輩恢復意識之後才各自踏上返家的路。
--
“數日後——”
由於熬夜的關係,青年比平常還要晚的時間裡醒來。就在青年趕在遲到邊緣正要進入辦公室時,激烈的爭吵聲從辦公室中溢出——
「…不好意思,但我想這是有哪裡產生誤會了吧?我不清除您在說什麼…」
「這就是你的辯解麼?還真是難看啊。本還以為你比別人或許多了那麼一點上進心,但結果看來只要身為廢物不管再怎麼試圖精進也還是改變不了廢物的本質嗎。」
察覺到異樣氣氛的青年躲在門外的墻邊。他向內探頭第一眼所目睹的,是個領著一群保安人員,身穿酒紅色西裝率肥胖光頭男人。
以及男人面前…臉上滿是困惑的學長。
辦公室內的其他人神色緊張的待在座位上看著兩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這讓不明現狀的青年也能知道自己絕對不該在這時候進入辦公室。
辦公室化成了一座角鬥場。但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其中一方帶領著一群手下,就只為了對付一名凡人。
「那個啊…沒有必要用到這麼大的陣仗的必要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如果是有什麼我能幫忙的話我們可以先到外面——」
「看來你是想裝傻混過去啊。先裝作配合來拖延時間,然後等到被我拆穿後在轉換態度哀求我嗎?真是跟廢物一樣的思維方式…!所以這件事才必須攤在你的部下們面前進行,就是要讓大家徹底看清你只是個表面忠義內底奸邪的歹毒之輩!」
青年想起來了,這個矮胖男人正是公司的老闆。接下來從老闆口中說出的話,讓青年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就只有像你這種毫無上進心的墮落鼠輩,才會到處散播公司的機密事項!」
包括青年在內,連前輩們也都露出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而當中對這件事最為驚訝的,就屬學長本人了。當學長理解老闆話中的對象正是自己時,他的表情從原本的呆滯慢慢揪起轉成怒容!
「…您到底在說什麼——這是污衊!」學長的手向用力旁揮去!「從我接任這個職位之後,我都一直盡心盡力的在為了這間公司著想吶!這件是您應該是最清楚的那個人的吶!而現在您卻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帶著一群保安當著我的屬下面前質疑我的忠誠,這種事情我完全不能夠接受!」
「憑你還膽敢跟人談忠誠?你說出這兩個字一點都不覺得噁心麼?你說沒有根據?哼…打從一開始我還想留些退路給你,但既然你這麼要求那這就是你自找的。」
老闆拿出懷中的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按下了播放鈕…
——手機撥出的錄音,正是前幾天酒會的聊天內容。
“那是…!”
錄音內容卻與青年的記憶嚴重衝突,內容經過了變聲以及剪接根本就不是當時的情況。而不知為何的,就只有學長一個人的聲音特別清楚。
「…什,那是什麼東西…?」學長臉色化為鐵青。
「已經足夠了吧?原本我還打算直接讓你離開,但看來我的這番好意你不受領啊。」
「不對!那個怎麼看都是錄音假的吧!這很明顯吧!就憑那種粗糙的剪接痕跡,是誰都能明白那是假的啊!」
「我可不這麼認為,看你這麼緊張的樣子根本沒有必要去質疑這錄音的真偽。難道你要說上面的聲音不是你的聲音嗎?」
「那是我的聲音,但…!」
「看來你承認了啊,那我已經沒有什麼話好對你這滿口謊言的廢物說了。起初我還以為你是能理解我所謂的上進心之人。但到頭來你也跟那些被淘汰的廢物一個樣,是個遇到困難就會膽怯、毫無上進心接受挑戰的無能廢物。」
「…你…!」
「我已經沒有話想對你這種沒有未來的廢物說了,在你離開之後我會馬上找一個跟你截然不同的優秀人材來接替你的職位。從現在起你只是個與本公司一切事務無關的外人,要是明白就趕緊收拾東西快點滾吧!」
學長一個跨步衝向老闆面前——
當他的手即將勾到老闆上衣時,安保人員一擁而上將他架開…!
「難道我這些年為了公司的付出對你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嗎?!難道對你來說,我只是一個用完就丟的擺設而已嗎?!」被重重環抱的學長猛力掙扎撕扯喉嚨咆哮道。
「公司可曾欠過你薪水麼?已經墮落到連什麼是份內事都不能明白了麼?我本來以為我們能好聚好散,但你剛才是意圖襲擊我吧?會無故襲擊良善民眾的精神異常者,傳出去的話還真不曉得哪間公司願不願意收留你呢。」
「你以為什麼事情都會如你所願嗎…!」
「你還真是不明事理啊老兄。這就是身為上進心化身的我跟沉溺逸樂的你之間的差距。我明明告誡你好多次若想成為像我一樣的成功最重要的就是上進心。而你卻依然選擇了安逸墮落成為了無信的悖德者,最後只能淪落到像豬狗一樣哀嚎真是悲哀。」老闆轉過身揮手叫道,「鬧劇就到此為止,你們也是像他一樣不上進的人嗎?你們也想跟那位老兄一起淪落到社會底層嗎?還是想藉著這個機會教育,好好充實自己重拾上進心成為像我一樣有能者呢?錢跟地位可不會在你們坐著發懶的時候前來拜訪你們,唯有奮發工作才有可能挽救你們的低俗人生到底知不知道?」
老闆側過頭,斜眼看著身後的學長。
「人事那邊你已經不用心煩了,快點把這個對你而言太過勉強的位置交出來吧。我也該反省一下不能光看包裝就相信內容物呢——你的父母還真是給了你一個期望過高的名子啊。」
「回來!我們之間的事還沒結束!你想到哪去?!我絕對會讓你付出代價!看著吧,我絕對會把你做的事全部公諸出去的!」
不管學長在吼些什麼,老闆就像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世界上般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見到老闆離開辦公室,青年緊貼牆邊讓出道路。
老闆停下腳步,斜眼打量青年。
「…沒見過的臉啊…你是新進的人員吧。都已經什麼時候了還不去工作站在這裡?對有公司肯給你機會的這份大恩難道你一點都不曾想要報答嗎?…果然沒上進心的廢物能找到的也就只有沒上進心的廢物啊…」
老闆發出「噗呲噗吱」的笑聲離開了,青年只能看著那肥胖的背影遠去什麼也無法說出。
當青年想起自己已經錯過打卡時間的時候,辦公室內再次傳來巨大的撞擊聲!
倒在地上的,是上次一同前往小酌的前輩。前輩捂著不斷噴血的鼻子,踡縮在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學長。
「是你吧…那天晚上你就是抱著這麼邪惡的念頭來找我嗎,你到底是在想什麼?我是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嗎?你到底是想要什麼?」看著倒地哀嚎的前輩,學長冰冷說著。
保安再次架住勸導學長,但此時的學長早已是失去理性的猛獸,他用力揮舞四肢試圖掙脫壓制只為了親手撕碎眼前的仇敵!
「你…你在說什麼東西啊…!你…你真的覺得我是那種人嗎?明明就是那個…」
「…連自己做了什麼都沒有膽子承認嗎。啊啊…也是啊…你就是這種人啊…!這點從開始認識你到現在一直以來都沒變過!不管什麼事都想推給別人,自己什麼都不想承擔…!」
青色的血筋從學長的臉上騰起,從赤紅的目框滴下帶著血絲的淚珠——
「但是啊…即使我打從心底知道你是那種傢伙…但我寧願去相信你真的不是那樣的人。我告訴我自己︰對你的事情所有一切其實都是我想錯了,即使是你在心中也有著自尊,不會做出什麼真正低劣的事情。我是真的這麼想的啊…而且那個時候我說過我願意相信你了啊,你卻——」
學長此時掙開了保安人員的鉗制,踡縮在地的前輩發出難聽的哀嚎。
看著如此光景,學長的表情從原先的盛怒…逐漸轉成了為此感到可悲的笑容…
「算了…就算揍了你我又能挽回什麼呢…至少離開了這裡以後就不用再見到你了…」
學長跨過像糰子蟲般縮成一團的前輩,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開始收拾東西。這時坐在座位上的前輩們才起身跑向學長的身邊急切地想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當青年經過倒在地上的前輩身邊時…
「…嘻嘻…活該!…活該阿你…!你說的那些誰信啊?…你以為我等這機會等多久了啊?…看你們誰還再敢看不起我!嘻嘻嘻嘻…!」
前輩與青年對上了眼,他趕緊用袖口擦過雙眼,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青年。
「...」
青年只看了腳邊的前輩一眼,就向學長的方向走去。
被眾人包圍的學長察覺到青年的視線,他放下了手上的收拾工作,撥開人墻將青年帶到走廊。
「抱歉,想不到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吶…」他一臉疚容的說。
「...都是我害的...」失了魂的青年小聲說著…
「這跟你沒有關係!」
學長大力的將雙手放在青年肩上!
「…該道歉的是我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你捲入了。明明誇口了有我在不會有問題,但結果卻是我先離開…」
他對青年露出笑容︰「...不用擔心我,你應該祝福我才對吶。就像你的那些前輩說的,這裡還真是爛透了的地獄啊。離開這裡後我會立即找到更好的工作的,我的妻子也一定會支持我的。我們就到新公司那裡再見面吧,好嗎?」
看見青年點頭,學長才欣慰地笑了。他離開青年身邊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並向與他一同走在到現在的夥伴們一一告別。
最後,在眾人的目送下,學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沒有道理的地方。
在這之後…
「這個地方我待不下去了。我本來就是因為老大才願意待到現在,現在老大走了我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這間爛公司去吃屎吧!」
——學長離開後,那些前輩們追隨了學長的腳步遞出了辭呈。
新的人事命令頒了下來。出賣學長的那位前輩接替了學長的職位,成為了設計部門的主管...
「開什麼玩笑!那傢伙哪來的能力勝任那個位置啊?再怎麼看都不該是他啊!這個地方沒救了!我可不想待在這艘隨時會沉的船上!」
——對公司由衷感到失望,那些徹底心了死的前輩們遞出了辭呈。
「要我走?那這口氣你吞得下嗎?我可沒辦法!跟那些逃走的孬種不同,既然那種廢物都能升上主管了,沒道理我不可以。看著吧!我要爬上去,連同老大的意志從裡面發動改革整頓整這間公司!」
——保持如此想法的那些前輩們,接連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開除了。
「…我只是來工作而已,我才不想被捲進什麼骯髒的政治鬥爭裡…拜託,行行好放過我吧…」
——即使是這麼說了的前輩們,也因為先前瞧不起現為主管的那名前輩的關係,一個一個消失了。
最後除了青年,只有願意徹底順從新主管的人留了下來。同時青年的周圍越來越多新的面孔,以前設計部曾發生的事情早已沒人在乎;也沒人願意提起了。
就在這時,那些無處發洩的惡意開始轉而襲向青年——
「這些是你的份…啊,什麼?手上的東西還沒完成?——這關我屁事啊!你現在是再把你的無能怪在我身上嗎?啊?就是因為我知道你不行所以才故意給你那麼多的工作做啊!你有玩過遊戲嗎?你沒打怪是哪來的經驗值啊?」
「…所有情況你的課長都告訴我了,他說你似乎對自己的工作完全沒有一絲熱情啊?…哼,我還沒見過像你這樣態度如此高傲的傢伙。你以為你是憑自己的能力進來這間公司的嗎?你之所以現在能站在這裡是那個該引以為恥的前課長開後門接濟你進來的。看你的表情好像很不服氣啊…?你以為自己有那個條件到其他公司去嗎?如果不服氣的話就好好做好這些工作把這當做是種砥礪自己的機會。你要好好感恩我對你的寬容,拼死工作來報答給你這種什麼都不會的廢物一口飯吃的我——你能明白嗎?」
——為什麼不離開這裡?
這樣的問題已經在青年的心中迴盪無數次了。
——因為我的能力不夠。
青年都是這麼回答自己。
——沒錯,即使那兩個人的確可憎,但他們說的話不無道理。
將自己與其他新進人員與相比,便能很明白的看出自己還欠缺了太多東西。
——而學長現在所在的公司,一定是間很優秀的大公司吧。
即使從那之後完全失去了與學長的聯繫,青年依舊是如此深信著。
——所以為了能再跟學長在同一間公司工作,即使這裡的環境再怎麼艱苦也一定要撐下去才行,一定要忍耐下去才行!
——只要累積起了資歷與知識,就能隨時離開這間公司了!
這一切不為別人只為自己。即使為了工作無法回家並犧牲掉自己一切的個性與興趣甚至遭到他人毫無道理的排斥與嘲諷——他也堅信在往後遙遠的未來回顧起這段經歷時,自己臉上的表情會是笑著的。
於是,青年再一次向充滿光輝的未來伸出了手…
但他這次手上抓住的,只有鋪在地上的石磚地。
就在一個平凡上班日裡,青年在通勤路上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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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從夢中醒了過來。
他記得那個時候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在住院期間裡上司每天打來的電話沒有任何慰問,只有催促他趕快回去上班使得小林差點憤而提出離職,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繼續忍耐下去。
“因為有必須要完成的事啊…”小林在心中默念著。
“而且…自己也已經沒有其它的生存方式了。”
小林的耳邊聽見了細微的哭聲。
「…我哭出來了嗎?」
當他想要起床倒一杯水給自己時,他感覺身體好像比平常來得重許多,就好像被強大的磁鐵牢牢吸附在床上似的。小林將這當做突然驚醒導致的神經失調不以為意,當他使勁力氣從床上撐起身體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正面撲倒了小林身上硬是將他壓回床鋪…!
被襲倒在舖的小林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狀況不解,他只能吃驚地看著這個不可解的情況…
晦暗的房間裡,路燈穿過窗簾縫隙將送進一絲微光。但這就足夠讓小林看清楚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那是一支從床下伸出的手。
一團黑霧慢慢從床腳現身,用黑煙構成的手抓著小林的腿慢慢攀附上來。雖然黑霧看似沒有實體,但祂的抓握力道卻大到使小林的身上留下明顯的凹陷。黑霧一路爬到了小林的腹部後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祂伸出霧狀的手鉗制小林的頭,將像是頭部的突出部分慢慢降低。
全身被徹底壓制無法出聲的小林,只能看著黑霧沒有五官的臉慢慢逼近自己…!
「咕…嗚——!」
即使黑霧沒有五官,小林也明白這團黑霧正在盯著自己的臉。雖然小林早就習慣了家裡發生的靈異現象,但那是因為這些現象都僅止於不會嚴重干涉到自身生活的…一些小小的惡作劇而已。
但、這次情況和以前明顯不同!
從房間各處開始湧出了哭泣聲,從聽不清楚的嗚咽這時像調大了音響音量般變成了大聲的啼哭震懾著小林全身。即使小林想要摀住雙耳,但自己的手臂被惡靈給緊緊握住了!
“…完蛋了嗎…?”
黑霧的人形那張沒有臉孔的頭部現在已經貼在小林的臉前。
「——!」
無力反抗的小林只能吞下口水。他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等待著黑霧將如何擺佈自己!
惡靈看著小林的臉,然後將頭徑自挨進了小林的懷中——
「喂,喂…?!」小林慌亂叫道!
『嗚…嗚嗚嗚嗚…』
惡靈就好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似的,祂緊緊抱著小林在他的耳邊放聲大聲哭泣!由於黑霧完全覆蓋了小林的身體,小林使盡力氣也無法翹起一根手指。
「怎麼回事…?」
就在小林還搞不清楚現狀時…
『嗚嗚嗚嗚嗚…——嗚耶!嗚耶耶耶耶耶耶——!』
惡靈的哭聲變得更大了!
與平常在家時常聽到的啜泣聲完全不同,惡靈現在哭聲就像是經歷了什麼重大的挫折後無法掩飾情緒的崩潰大哭!
跟這比起來,小林平常在家聽到的哭聲簡直是罐頭音效…那令人為之震懾的哭嚎,直接零距離的灌進小林的耳裡!
「…我還要上班啊…」
小林放棄掙扎,他睜大眼睛開始祈禱太陽能夠快點升起…
--
“叩、叩、叩——!”
在敲門的手明顯開始作痛後,門的後方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這狗屎混賬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啊——!」諫草大力打開房門吼道。
「…可以解釋一下嗎?」小林冰冷地說。
「啊啊?…該解釋的是你這傢伙吧?!」
「為什麼惡靈跑到我家了?」
「這種事情我哪知道!你當我是什麼冥界的代言人嗎?你要是有意見的話應該去對那個白癡惡靈說吧?」
面對小林露骨不信的眼神,諫草繼續解釋著︰「…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沒特別做什麼,就只是清理房間而已。」
「清理房間…」
「就只是把房間裡灰塵之類的髒東西往窗外掃出去,這樣而已。」
「也就是說…」小林皺起眉間,「那個惡靈被你當成灰塵給掃出去了,所以沒處可去的祂就只好跑到我家,是這個意思吧?」
「…嘖!啊啊…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媽的,怎麼會這麼麻煩…!」諫草煩躁地抓著頭,「我承認,這件事我的確是有不好的地方,所以當做補償等我睡醒了再幫你處理掉那個惡靈,這樣總可以了吧?」
「嗯,那就好。」小林點頭。
小林結束了話題正要轉身回家時,諫草忽然插上一句︰「話說回來,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個人就算了,一大早的還特地帶著女人過來是想表現什麼男人風度嗎?為什麼我被你吵醒還要接你的閃光彈不可啊?啊啊媽的,真讓人不爽!」
諫草大力地關上房門,留下站在門前的小林。
「不…那個,什麼女人…?」
不管小林再怎麼左右張望…走廊上的人,就只有自己而已。
--
星期日。
時間來到正午,工作正好告一段落的小林離開公司前去午餐。
他並沒有如往常的選擇炎竜,這次他將要前往的是曾經在路上拿到過傳單的一間新開幕拉麵店。
小林走在路上看著手中傳單上拉麵店的地址,他想店家的位置雖然看似有些距離,但如果直接穿越建築物之間的縫隙的話應該能節省掉大半的路途。抱持著探險的心情,小林按照腦中構畫的地圖動起了腳步。
…才過十分鐘,小林就迷失在建築物間的夾縫了。
小林抬頭看著被冷氣機與交錯電線重重切割的細長天空…建築物的狹縫間堆放了許多的垃圾與雜物,讓原本單純直覺的路程化成形同獸徑的迷宮。
小林勉強翻過一堆報廢的辦公設備就耗光了體力,他坐在廢棄的辦公椅上看著傳單上的地圖,抱持著像深入絕境去尋寶卻變成無法回歸的探險家的心情,研究著自己當下的位置。
「…如果位置沒錯的話,現在的確是在朝著拉麵店的方向去的。而且…」
——而且,這裡離學長家很近。
自那件事後,埋沒於工作的小林一直沒有時間去探望學長。學長明明是給予自己許多幫助的恩人,而自己卻連一通電話都不曾撥給他。
“…肯定是因為自己不想讓他見到自己現在這麼狼狽的樣子吧。”小林的嘴角像是掰彎的鐵絲般扭曲”
小林決定變更順序。他決定延後深抱期待的拉麵店先造訪學長家一趟。
立下決定後小林從桌椅堆中起身,朝向新的目的地前進。
--
「這裡是…」
小林站在一棟擁有兩層樓的獨棟房屋的前方。
住宅有著算是寬闊的庭院,附有室外停車空間。就以外觀看來是棟生活機能的方便,是棟讓人想要擁有一棟房子。
但是…
「沒有門牌…」
小林探頭朝裡面看去…只見到庭院的雜草已經高過了腳踝。仔細一看…停車空間也是滿地的灰泥。當他尋找電鈴時,電鈴所在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洞,中午的日照注入了空洞中,就連裡頭的蛛網也都是殘破的。
這棟房子完全失去了生活的痕跡,徒留下了一具蕭條淒涼的外殼…
就在小林站在房子的前方獨自困惑時,一位老婆婆從隔壁的房子走了出來。
「…那個,不好意思…能告訴我這家人的事情嗎?」
「這一家人?」老婆婆抬頭看向小林親切說道,「…不好意思,那裡沒有人住喔。」
「住在這裡的不是一對夫妻嗎?」
「唔,有這回事嗎…?」老婆婆歪頭深思著,「…但是你看,不是沒有門牌嗎?這條路上只要是有住人的房子都一定會掛上門牌喔。雖然有些失禮…但我想你可能找錯地方了喔。」
「這樣啊…突然叫住你真是不好意思。」
老婆婆笑著對小林點了頭後慢慢走遠了。小林看著手機上自己當初記下的學長家住址。
即使將上方的住址輸入到地圖導航軟體上,地圖上的指標也是指著自己當前所在站的位置。小林向學長發送了一封簡訊,但遲遲沒有見到對方的回音。
小林收起手機,在離開前回頭望了這棟房子。
「…」
他希望是自己搞錯了什麼。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亦或該說是祈禱後,小林才離開了這個地方。
順帶一提,新開幕拉麵店的拉麵非常難吃。
--
「…喲,是我。」
當小林打開家門時,諫草面無生氣的站在門前。
「你的臉色很難看啊。」
「呿…你以為是誰害的?我只要被吵醒過就沒辦法睡了,所以快點搞定這件事吧…!」
諫草才剛踏進小林家時,立即迅速環顧著整個房間——
「發現到什麼嗎?」
「果然是一樣的佈局啊。」諫草無趣地說,「我本來還以為房間配置多少會有什麼變化,但看來跟我那裡完全一樣啊…不過,我倒沒想到就連空曠的程度也是~」
對於諫草的戲弄,小林只是面無表情的退到了一旁。
「那種事就別說了。你有發現到什麼東西嗎?」
「只能肯定這裡有除了我們之外的強烈氣息在,這裡與其說是你家,更像是你跟某種異型住在一起,這種地方真虧你還待得下去啊~呵,看來不管是人類也好還是禽獸也好,只要生前是動物的傢伙會輕易就放棄自己習慣的地盤才是件奇怪的事——小林,你家方便讓我到處看看嗎?」
「這倒是無所謂,不過要花多久呢?」
「誰知道,我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而且…我想這個惡靈肯定知道除靈的事,那傢伙現在肯定是躲在什麼地方偷看我們吧?」
「躲在哪裡嗎…」小林環望四周。
從天花板的角落延續到傢俱間縫隙,他想著會不會有一雙眼睛正藏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注視著自己。
「那些沒新意的怪談裡惡靈不都喜歡趁機附身到別人身上嗎,你主動去找祂根本是主動貼近危險,要是結果真的變成那樣的話那就算我們就輸了啊,我可不認為盤踞在這的惡靈會是什麼頭戴三角巾的美少女,不如說都成為惡靈了不是更應該要像隻畸形的怪物才對吧。」
「我昨晚看到的是一團黑色的霧。」小林補充道。
「我可沒有什麼西爾佛檢視鏡啊…算了、總之要是我發現了什麼再告訴你,在那之前你就先自己找點樂子吧。」
就在諫草四處踱步尋找惡靈的期間,小林將矮桌拉至房間一角開啟筆記型電腦繼續工作。
「…」
…小林不時抬頭偷看諫草究竟想做些什麼,而他只見到諫草一臉乏味地瀏覽著小林家裡的東西而已。
“真像在抓蟑螂啊…”
小林的心思一直沒有辦法集中在工作上。事實上,他對諫草會如何處理惡靈實在是抱持著極高的興趣。為了不被諫草發現自己在偷偷觀察著他,小林仔細注意自己抬頭的頻率來避免與諫草兩眼對上的尷尬狀況。
當小林的目光再次瞄向諫草時,他看見諫草正在盯著某個東西。
「你發現什麼了嗎?」
「小林,這是多久以前的動畫啊?」諫草彎著腰盯著被小林當做書架的組合櫃瞧,「人造人…是以前的那種畫風啊…喂、小林,這裡放著是完整的一套的DVD沒錯吧?這是個怎樣的故事?」
「劇情的簡介都在包裝盒上。」
「這些是你的東西啊,所以還是算了吧,而且光看大綱什麼的誰知道實際上到底有不有趣,你直接告訴我重點不是比較快嗎?」
即使是這說出這些話的當下,諫草還是十分有興趣的盯著櫃子中的動畫DVD不放。
小林一方面覺得要是不有所行動諫草恐怕會什麼都不做耗掉一整天,那這樣請他過來就完全沒意義了。
…另一方面,小林對能向旁人解釋自己喜歡的作品的這件事情感到有些高興。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邪惡組織抓走了一群毫無關係的人並將他們改造成兵器,然後他們為了自由逃離邪惡組織的追捕並運用各自的能力面對敵人突破困境,就是這樣子的故事。」
「還真是簡單直白的劇情啊。」
「不喜歡嗎?」
「這要看過才知道,至少跟最近的新出的動畫比起來,我還寧願陪妹妹看哆啦A夢。」
「如果你想看的話,那就拿去吧。」
「這樣好嗎?」
「嗯,拿去吧。」小林微微點頭,「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這些DVD放在我這裡也只是在堆灰塵,所以你想看就拿去看吧,不還我也沒關係。」
聽到小林的話後,諫草才直起彎著腰的姿勢。
「…啊啊,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就先謝謝了,那麼…」
諫草用拇指指向身後房間的一角。
「那是什麼東西?」
“…?”
視線被筆電擋住的關係,小林站起了身順著諫草所指的方向看去…
諫草所指的,是從家裡寄過來的巨大包裹。
「那是我的家人寄給我的包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你清楚裡面有什麼嗎?」
「只是些衣服還有日常用品…吧?」小林毫無自信地說道。
小林只記得當初自己是為了某件相當無聊的事才打開包裹,之後就一直擺在角落不去管它了。他想反正寄來的東西只是些衣服與雜物,這樣還不如先扔在一旁等有需要的時候再翻比較省事。
因此直到諫草提醒,小林才想起這個巨大包裹的存在。在這之前他想要檢查裡面有什麼的念頭甚至連一米粒大小都沒有在他的心中萌芽過。
就在小林愣在原地時,諫草已經來到包裹前方蹲下觀察著這個大得驚人的包裹。
「我能檢查這個包裹嗎?」
「那個包裹是在前幾天收到的,跟惡靈沒關係…吧?」
但看見諫草謹慎地對待這個包裹,從心中湧上的疑惑將小林原本脫口的肯定句強行扭轉成了疑問句。
——生物或物體身上都會散發各自的氣息。
時至今日,小林依舊對諫草向自己解釋他是如何找到自己住處的方式印象深刻。
諫草眼中的世界與自己所見到的世界存在絕對性的區別。諫草現在想要求調查這個包裹,那必然是因為他看到了什麼自己看不到的東西吧?
“…但是,那是家裡寄來的包裹啊。”
就算知道自己當初跟家裡鬧得再怎麼不愉快,小林也不認為自己的父母可能會寄什麼危險的東西給自己…
「…有什麼問題嗎?」
諫草舉起手阻止了想接近包裹的小林。
「你知道紅外線熱成像儀吧?所謂看見氣息這種事差不多就是那種畫面,不過是全色彩混在一起的版本就是了,現在總算能確定了,從這個紙箱裡面的某種東西發出的氣息把這個房間的氣息都染成一個樣了,這種狀況下不可能找到惡靈啊…這就像是明明不同的人物,卻要因為要賣梗的關係全部套上同一個人設一樣啊。」
「那是好東西嗎,還是…」
「誰知道呢…不過附有強大意念的東西,通常都是詛咒物品啊。」諫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視線一刻也不曾從包裹上移開過,「最安全的方法是直接扔掉整個包裹,但這是你老家寄給你的包裹吧,你打算怎麼做?」
「這…」
小林啞然看著這個大得誇張的包裹。眼前包裹的重量就像是爬到了小林的身上似的壓得他無法呼吸。
——包裹被人動了手腳…小林想到了這種解釋,但馬上否定了這種可能性。他很清楚這個包裹所使用的紙箱封法是母親自己的獨創方式。自己當初在拆開包裹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包裹有被人開過的跡象。
“不,慢著…為什麼我一定要相信他的話呢?”
“也有可能是諫草想看我被整的反應,為了捉弄自己才特地撒的謊…這樣嗎?”
“不知道…但這種可能性也不能說是零啊。”
往這方向來思考的話事情反而變得合理多了。要相信父親母親會詛咒自己的這種事情,簡直不可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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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你給我聽好了!我現在就能斷言…絕對、你到外面最後絕對會淪落到窮途末路的下場!因為事情明擺著就是這樣!我都養你多久了難道我還不知道你的能耐嗎!你就是個只能靠別人照顧才能活下去的傢伙!像你這樣的人還敢說想獨自去外界闖蕩這種任性話要自大也要有個限度!你媽知道這件事後已經每天都食不下嚥了你知道嗎?!你想讓家裡整天等著你出事的電話嗎?還不快給我放棄這種念頭!要是你媽因為操心你的關係出事的話…不管你在外面到底混得多成功我都會詛咒你碰到失敗,像隻喪家犬夾著尾巴一事無成的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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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父親他的確是這麼說的。
而父親的詛咒,也好像真的應驗到自己身上了…
形同兄長的學長被鬥走了、租下的住處鬧鬼、每天都得面對來自上司與老闆的惡意、永遠都做不完的工作、被同部門的同事冷落、新認識的友人失蹤、差點被人用只是好玩的理由殺死、喜歡的女孩似乎隨時會遭到性威脅…
然後,與惡魔相遇了…
這些用倒霉這個字眼也不足以形容的遭遇,難道說都是因為被詛咒了的關係嗎?不,應該說正是因為被詛咒了所以自己才會遇到這些事情吧。
這種慘到讓人發笑的境遇,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往自己被詛咒的方向去想了吧?
有人正在期待著自己失敗。
而那個人正是自己的父親。
小林的世界/視界開始旋轉、扭曲…眼前的東西在他眼裡再也不是什麼父母寄來的包裹了,現在的小林已經完全不知道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啊啊…”
“好可怕啊…”
“那個藏在這個巨大包裹中的東西,到底會是什麼啊…?”
…到底…要該相信誰才好…?
父母寄來包裹沒有問題,這一切都是諫草的胡說。
諫草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包裹真的藏著什麼詛咒。
…到底…那一邊才是對的呢…?
「這是屬於你的地方,這個是屬於你的東西,綜上所訴我沒有能夠能夠幫你做出決定的權力,所以直到你作出結論之前我是不會碰這個箱子的。」
「…我的,結論?」小林虛弱吐出話語。
「說到底這完全就是你自己的問題,要怎麼決定是你家的事,這跟我沒有半點狗屁關係,我就只是在這裡等著你的決定再來看要怎麼幫你,就只是這樣。」
「一切,都由我決定嗎?」
「啊啊,沒錯。」諫草向小林聳起雙肩,「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高興就好。」
之後諫草閉上了嘴巴,貌似不再對此事做出評論了。
「…」小林再次看向面前這個大得離譜的紙箱包裹…
然後,他用力嚥下口水…
「我開吧。」
小林一步向前將沉重的紙箱拉向自己,動手取出包裹裡的東西——
「要幫忙嗎?」蹲在身旁的諫草問道。
「不、不用,再怎麼說這都是從家裡寄來的東西。」小林將翻出的雜物放到一旁,「…就算裡面真的藏著什麼不好的東西,那也是我的父母給我的東西…!」
得到答案的諫草,一手壓低帽子退到後方去了。
而這個包裹…就好像是百寶箱一樣︰裡頭塞滿了新衣物、日用品以及小林喜歡的零食。從包裹挖出來的東西在他的身邊的堆成了一棟一棟的高塔,小林卻還是能從紙箱中挖出更多東西。
“這種塞東西的方式,的確是老媽的風格啊…”小林的嘴角扭曲著。
直到雙手無力抓握為止,紙箱裡的東西才全部被清了出來。小林杵著麻痺的雙腿勉強站起時,諫草不知在什麼時候湊到了他的身旁。
兩人的視線一齊看向包裹內部,那個被壓在最底下的東西…
…那是若說不起眼也絕不為過的,一個手掌大小的木製方盒。
「壓在上面的東西被拿走後,氣息變得更明顯了啊。」
諫草勾起滲著惡意的笑容。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吧?那個木盒就只是個容器,有問題的是放在裡面的東西——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別抱著不打開就沒事的天真想法啊,可能在看到這個盒子之前我們兩個就已經中招了,還是說你其實知道這是什麼?」
「這個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小林看著箱底木盒語氣平淡地說道,「但是…不管這是什麼,我都必須收下。」
小林一手拿起了木盒。
「…因為,這是我的家人特地寄給我的啊。」
小林緩緩打開了這個做工精巧的盒子。
薰衣草色的御守,靜靜躺在無暇的絨布上…
「真是好品味啊~」諫草吹起口哨。
小林握緊了手上的木盒。
「…這就是你所謂的詛咒物品嗎?」
「我能看到物品的氣息,但是氣息有著什麼樣的意義我就不知道了——燦爛的藍色可能是失血至死的詛咒、暖心的紅色可能是親友在面前自爆死的詛咒,至今以來我所接觸過的那些清一色都是用來咒殺人的東西,唯一的例外是妹妹親手做的生日賀卡。」
「這樣啊…」
小林看著御守。除了木盒的菱角扎在掌上的刺痛感外,小林並沒有感覺這個御守有給自己的身體帶來難受的異樣。
只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暖流流進了他的心中,順著體內的血潮湧上了淚眶…
「——那個御守可以借我一下嗎?」
諫草突兀的發言整個擾亂了小林萌生的感動。
「呃?…你想做什麼?」
「我不會弄壞的,放心吧。」諫草掛著惡笑將手伸向小林,「三十秒…不、十秒,很快就還給你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小林有些不情願的將御守小林拎起放到諫草掌中,而手下御守的諫草則是隨口說了聲「謝啦。」。
「總之,你就先退到一邊好好看著吧。」
諫草慢慢握緊手中的御守。
「我所看到的氣息基本上是以我雙眼見到的主觀當做基準觀測的,所以只要存在著某種強大氣息的東西影響,那原本能看見的東西就會直接被更強的氣息掩埋過去了啊。」
房間的空氣開始聚集、環繞在諫草的周圍…
「不過反過來說,只要能找到那個發出干擾信號的本體,就能藉由更換基準來把氣息給過濾掉了…就像這樣。」
——微風交錯轉成強風,強風編織形成暴風!
強力的氣流往諫草握緊的手上纏繞、集中,諫草手裡的風暴在他的掌握中猛力鼓譟,但就是無法從在他的手裡撐出一絲空隙逃脫出去!
「去吧。」
諫草鬆手的那刻,暴風瞬時從諫草掌中如爆炸襲捲屋內!
小林繃緊全身才能勉強讓自己的身體不被暴風刮飛!
「喲、小林,有件事我想你肯定不知道吧?」身在暴風之中的諫草大聲喊道!
「什、什麼?!」小林一開口就覺得自己的臉頰快被狂風給扯掉了!
「那就是啊,只要是幸運兒都有一個共通的弱點!」
「真…真的有那種東西嗎?!」
「啊啊當然!這次我就特別告訴你吧,只要是能力發動中的傢伙啊,只要看到別人咬緊牙關的猙獰表情都會中斷自己發動中的能力,現在難得有這個機會你要試試看嗎?」
「像…像這樣嗎?」
小林露出咬緊的牙關面對諫草!
「…你這傢伙還真的信啊?」
諫草一拳揍向小林腹部!
——遭受到出乎預料的重擊,身體失衡的小林整個人被暴風刮起撞到墻上!
…室內的暴風逐漸停止。諫草來到倒地的小林面前,將完好的御守慎重放回他的手中。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處理這種狀況,所以我能想到也就只有這種方法了啊。」諫草抓住小林的衣領直接將他拉起,「…話說回來,老爺子好像有句用來形容現在這種狀況的話啊?好像是『請罪要在殺手後』?…意思好像是就算宰了對方全族,事後只要誠心誠意到對方的墳前道個歉就能獲得原諒…嗯,這句話好像不該用在這種場合啊…?啊啊算了,管他的!」諫草咧起嘲弄的笑容,「抱歉啊,小林。」
小林狠狠瞪著諫草想要說些什麼,不過他才開口胃裡的東西就全噴了出來…!諫草一個側身閃過了迎面噴上的嘔吐物。
「儘管吐出來吧,之後身體就會輕鬆多了。」
「你到底…到底在幹什麼…?」雙手撐地的小林痛苦說道。
「嘖…你這傢伙的耳朵到底有沒有問題,為什麼我老是要重複我講過的話啊?我剛才說過吧,這是我第一次對付這種情況,所以就算我知道惡靈躲在哪裡接下來要怎麼做可一點頭緒都沒有,所以就只好來賭賭看了。」
諫草無視倒在腳邊乾嘔的小林,抬頭看向他的背後。
「——不過,就結果看來是賓果啊…!」
就在小林正打算要求諫草好好解釋狀況時,他察覺自己的身後似乎有什麼騷動…
『『『——,————』』』
那像是洩氣中的氣球會出現的,刺耳的空氣磨擦聲…
小林向身後望去…——只見數道黑霧正從自己的背上大量噴出,朝著上空聚集成團…!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林慌亂大叫!
最後一絲殘煙離開了小林身體。房間的上空,現在正飄浮著不規則鼓噪變化的漆黑霧團!
『『『—————————!!!』』』
尖厲的慟哭爆發湧出!黑色的霧團急速縮小後瞬間膨脹爆裂,化成黑色的旋渦籠罩上空驟劇盤旋!
「事情就是這樣,你現在明白了吧?」諫草看著上空盤旋的黑霧。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了嗎?!」小林向諫草吼道!
「發現你被附身是過濾氣息之後的事了,我原本還以為用這個御守上面的氣息就能直接解決掉附在你身上的惡靈,不過現在看來光是把祂從你身上趕出去就已經是極限了啊…」
「為什麼你不在動手前告訴我?!」
「先告訴你就沒有偷襲的意義了啊,我可不是什麼搞自閉的惡魔獵人,這招失敗的話我就沒招了,為了不讓你咬傷舌頭我還特地在揍你前要你咬緊牙關啊。」
就在兩人大聲爭執時,佔領上空的黑霧伸出觸手,向兩人所在的位置發射!
「…嘖!」
諫草抓住小林向旁一跳,他剛才所站的地面上插滿了長槍般的觸手!
『『『———?———,—————!』』』
無數支觸手染黑的天花板中伸出,密集尖利的殺意全數指向諫草身上。
…只要惡靈發動攻擊,諫草的身體就會轉瞬被鑿出萬千個洞!
「呵,看來這團黑色的屁是真的很討厭我啊~」
對於當前必死的絕境,諫草還是吹起了愉快的口哨。
「你,難道有什麼對策嗎?」跌坐在旁的小林問道。
「對策?…啊啊算是吧!既然對方是挑明是來真的了,那現在能做的事情也就只能是這個了。」
接著,諫草對著黑霧,秀出了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
「投降…嗎?」
對於現在狀況,小林只能如此作想。
「…小林,你這傢伙怎麼從剛剛開始都一直在說些蠢話啊?這怎麼看都不是那樣吧,根本就完全反了啊!」
諫草咧起嘲諷的笑容,但眼神毫無笑意的抬頭看向佔據上方的惡靈。
「…喲,就如同祢現在所看到的︰我的手上沒有武器,當然身上也沒藏什麼東西,我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站在這裡。」
——既然我都放水成這樣了,祢這坨爛到發霉的屁總該能傷到我了吧?
『『『———————!!!』』』
粗大的觸手分朝向諫草的頭與腿部橫掃,天上的觸手形同驟雨傾瀉而下——!
但就在觸手碰到諫草的身體之前,這些攻勢就如同拍打到堅石的波浪般,紛紛化做碎沫消失了。
惡靈或許愣住了吧…在第一波攻勢結束後,祂遲遲沒有展開下一波攻勢…
「結束了嗎?」
諫草的語氣,就像在耐著性子應付一個鬧脾氣的小鬼似的。
「…那麼,輪到我了!」
如同信號般,房內瞬間颮起怒號——!
小林放棄了穩住身體的天真想法,他撲身護住矮桌上的筆記型電腦閉緊雙眼,踡縮在地上避免被這陣厲風捲走!
就連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都因這陣乍現的暴力劇烈顫抖!
『『『———!———?!!』』』
惡靈伸長觸手嘗試抓住周圍的牆壁,但在暴力的化身的這陣風暴面前觸手一下就被擰斷,無從抵抗的黑色霧團一下就被捲進風暴之中!
——然後夾雜房裡各種灰塵垃圾,一齊被暴風轟出窗外!
「搞定。」
諫草關上窗戶,轉身看向趴在地上的小林。
「小林,你是要在那邊躺到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了,就當做回報你借我DVD的謝禮,我就順便把你家的垃圾拿去扔了。」
「呃,啊…」
小林戒慎抬頭環顧四周…在經歷了那場形同天災的風暴過後,他訝異家裡的一切居然都還完好的擺在原位上,就連一公分都沒有移動。
剛才的那陣暴風,感覺就像只是場噩夢一樣…
小林撐起疲憊的身體,狼狽地坐起身子︰「那個,真是謝謝了…」
「不會,畢竟這件事我也該負點責任啊。」諫草擺手說道,「…啊啊對了,你這裡有DVD放映機嗎?不是那種一般的的DVD播放器,是附帶螢幕的那種,如果你有的話我就一起借吧,當然放映機的部分當然會另外算費用不會跟你白借,一天的話我想——」
「後面!」小林放聲大叫!
黑色的霧團從窗戶的縫隙鑽了進來!
惡靈將自己大部分的身體集中壯大一支觸手,朝剛轉過頭的諫草臉上奮力刺下!
「…」
諫草睜大右眼看著惡靈。
…而他的左眼,被那粗大的觸手給貫入。
「該死…!」小林跑向諫草想將他從惡靈身邊拉開!
「…小林,你先退後一點。」
惡靈霧團般的身體突然出現數個穿孔,接著那些孔爆散開了——
噴濺四方的黑霧打算集成一體時,無形的風鎚直接將其打碎成更為稀薄的黑塵!
「…沒想到祢居然能死纏爛打到這種地步,像祢這種堅決不退的傢伙現在幾乎沒有了啊。」
說到這時,諫草一反輕鬆的口吻轉為兇狠!
「話說回來…祢該不會真以為憑那種程度的攻擊就能貫穿我的腦袋吧?——不自量力的傢伙!起碼給我拿磁軌砲來啊!磁軌砲!」
諫草的左眼完好未損。就在觸手刺中他左眼的瞬間,觸手的尖端便蒸發化成細細黑煙。
『『『————!———————!』』』
不斷被切碎的惡靈放棄集結成團,藉著被打散彌漫各處的黑霧生出許多小小的觸手從各種角度刺向諫草!
而諫草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將刺向自己的觸手瞬間蒸發!
風壓一次又一次將惡靈輾碎,四碎的惡靈不斷伸出觸手嘗試貫穿諫草!
雙方皆朝對方施與狂攻——但即使戰事變得越漸激烈,不管哪一方的手上都沒有真正能傷到對方的決定性手段。
只要其中一方不肯放下殺意,那這場註定分不出勝負的廝殺是永遠不會停止的…
「…已經完全陷入無窮廻圈(Endless loop)了啊…」看著一切的小林脫力說道。
「啊啊…?小林,你剛才有說什麼嗎?看著吧,這傢伙肯定是有極限的!只要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這傢伙早就死了也要給我再死一次!」
像在反駁諫草的妄言般,迴繞在房間裡的嚶嚶哭聲現在扭曲成了奇怪的雜音!
『『『——?————!————————!!!』』』
「就說了,你們再這樣打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啊…」
強風刮碎了砸向諫草的巨大黑霧刺球。藉此機會諫草一個後跳拉開了與惡靈之間的距離。
「媽的…在這個地方根本就沒辦法放手打啊!我說小林,你應該不介意我把這裡暫時炸掉吧?」
「…饒了我吧。」小林扶著發暈的腦袋。
「也是啊,那就沒辦法了…」
諫草將雙手慢慢移出口袋——
直至剛才,諫草始終維持著手插口袋的站姿面對惡靈怒濤的攻勢。那些銳利到能輕易斬斷水泥牆壁的風刃,也都是沒有任何操作下做出的精密斬擊。
“又是挑釁嗎…?不、不對…”
…因為光是如此單純的動作,就使周圍的空氣全部消失逼人窒息…!
「小林,首先我必須要先跟你道歉才行。」
諫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現在的眼神冰寒肅殺,瞇眼盯著面前那無法擊退的難纏對手。
「雖然這種事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但不論如何我都不得不承認…我的權能似乎對靈體沒辦法…啊啊媽的,要親口承認這種事根本是自挖傷口啊…!」
「啊…嗯…」
對於諫草的致歉,小林只能勉強擠出聲音回應。他知道雖然諫草雖然是說沒辦法,但語氣卻沒有任何一絲放棄的意圖。
就像燃燒在外的赤火透過內化昇華成為青焰。雖然與剛才相比諫草乍看恢復了平靜,但從他剛才的一字一語中都透漏出他心中的敵意已經到達任誰都無法澆滅的狀態——
緊張感——
違和感——
——然後,是深知一切即將無法挽回的…封閉感。
環繞於諫草身邊的空氣,一口氣將場面凝重的壓力推向爆發崩潰的邊緣——
「但就算是這樣,答應別人的事要是沒做到我會好幾整天不痛快,沒辦法了…我本來不打算做到這種地步的,我實在是很不擅長做這種事,所以一旦失敗了我也不知道之後會變得怎麼樣啊…但現在看來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只能硬上了。」
「你…你是,到底…打算…做什麼…?」
小林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哆嗦…
現在的一切已經朝向他所能預期範圍外瘋狂暴走!
『『『——————』』』
惡靈似乎警覺到諫草身上的異樣…祂儘可能縮小黑霧狀的身體,從左右兩側伸出觸手警戒著面前的不祥…
正因為尚未窺見諫草能力的真貌,所以不會有人知道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也不會知曉他究竟會在什麼時候發動突襲。
形同落入滿佈地雷的蜘蛛網中。哪怕只是微微移動手指、發出細碎聲音這些不起眼的小小動作,都可能牽動緊挨全身的引信迎來極其慘苛的死局…就像被寫在戲劇上的角色般沒有決定劇情走向的能力;只能順從某人寫下的腳本靜候劇情發展。
小林與惡靈…此刻好像成為了諫草手裡操控的懸絲人偶。他們只能盯著諫草什麼都做不了;也無從阻止,形同空殼般杵在原地看著他的那雙逐漸舉高的手…
…落至舞台的他們,就只能任憑凌駕於舞台之上的惡魔來擺佈自己的命運——
「我們和談吧。」
諫草攤開高舉空中的雙手,一臉嫌惡地發出休戰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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